殿内虎精自然猜不到少年心中所想,自顾自继续说道:“你既然听说过本君,就该明白今日是自己命数该绝。你在殿前磕三个头,放下手里兵器、除去身上衣衫,自己进大殿里来吧!” 闻言,赤色老狐倏地直起上身,扭头看向齐敬之,脸上那畅快得意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也有今天!” 只是它唯恐触怒了山君,让对方又改了主意,只好强自忍耐,半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齐敬之沉默半晌,忽然咧嘴一笑,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讥讽之意:“还要除去衣衫?都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阁下吃起人来倒是挺讲究。既然如此,还请容我先去沐浴一番,去去身上的污浊,再进殿领死如何?” “哦?你这少年倒是个妙人!” 闻言,殿内虎精的脾气竟是出奇的好,没有丝毫要发怒的迹象,反而语气悠然地说道:“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巧言弄舌之辈,口条最是爽脆多汁,须得趁热咬破喉咙,一把扯出来嚼着吃了,才不算辜负美食。”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的胆气也很足,这又是一桩好处,不必担心你被吓破了胆,教胆汁坏了脏器的口感。” “呦,你这厮吃人倒吃出心得来了!” 齐敬之怒极反笑,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冽如刀:“你扯了半天的废话,看似胜券在握,只是想在开餐前猫戏老鼠一番,其实根本就是色厉内荏,一心只想把我吓走吧?” “你又怕我吓得腿软,连逃跑都不敢尝试,就不惜自曝其短,刻意提起那场烧尽伥鬼的大火,好让我生出侥幸之心,嘿,当真是用心良苦!” 齐敬之说着,忽地上前两步,闪电般探出左手,一把就攫住了赤色老狐的脖颈。 这老货未及反应,已被少年一刀捅进了喉咙里。 刀尖瞬间贯脑而出,赤色老狐两腿一蹬,登时了账。 齐敬之拔出刀来,顺手将狐尸掷在地上,看着寂静无声的大殿冷笑道:“我还不信了,你从五云司缙云使者手里逃出一条性命,当真能毫发无伤不成?你既让我进殿领死,我自当进去开开眼界,看看咱俩到底谁吃谁!” 不等殿里的虎精回应,少年飞起一脚,猛地踹向了殿门。 哐当一声,这扇看似一推就倒的木门竟是出奇的坚固,挨了齐敬之重重一脚,也只是晃晃悠悠地让开了道路,没有半点儿要散架的意思。M.. 随着殿门开启,清晨的阳光立刻驱散了殿里的黑暗,给里头的事物镀上了一层金黄。 大殿之内,一尊巨大的白衣神像立在中央神台之上。 这尊神像颜色鲜亮、光洁如新,与神庙中随处可见的破败景象迥然不同,只可惜项上头颅已经不翼而飞,看上去并无神圣之感,反而显出几分凄凉与诡异。 神像前方的地上摆放着一排蒲团,居中的那个蒲团上,正有一人面朝殿门、盘膝而坐。 “不对,不是人!” 待齐敬之看清对方的模样,饶是心中早有准备,脸上仍旧不可抑制地露出了惊愕之色。 盘坐在蒲团上的赫然是个半人半虎的怪物! 以胸口为分界线,这怪物的上半身是个容貌俊秀、闭目合什的青年男子,头顶光秃秃的,两眉之间生着一点殷红如血的眉心痣,身上不着寸缕,肌肤白皙如玉、肌肉线条分明。 它的下半身则是猛虎的身躯,两条毛茸茸的后腿勉强像人一样盘坐着,露出雪白的肚皮,一条粗长的虎尾自身后探出,盘在了地面上。 这头半人半虎的怪物极为高大,虽是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却比齐敬之还要高出一头。 它被殿外的阳光照在脸上,眼皮动了动,睁眼看见少年,竟是咧嘴便笑。 它的目光一如嗓音般柔和温润,笑容也如这清晨的日光一般和煦而灿烂。 齐敬之紧紧盯着这个怪物,缓缓抬腿迈过门槛,站在了大殿之内。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怪物胸口处的虎皮悄无声息地少了一截,露出了细腻白皙的人类肌肤。 这景象就像是在……褪皮! 先听群狐锯树,又见猛虎褪皮,山野少年深吸一口气,直觉此行不虚。 “如施主所见,我本非异类,只是个被虎皮裹挟的可怜僧人罢了。小僧遭逢强敌、诈死脱身,侥幸找到了这间大殿躲藏,得以借助殿内残留的神力对抗虎皮之中的兽性。” 半人半虎的怪物凄楚一笑,竟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此刻恰是小僧褪皮脱困的紧要关头,因不明施主底细,才不得已出言诓骗,还请恕罪!” 闻言,齐敬之眸光闪动、不置可否,却缓慢而坚决地又向前迈出了两步。 自称僧人的怪物脸色微变:“施主!小僧在南岗时被兽性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