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总兵在侧,听见四阿哥的话笑着答:“阿哥是头回见这样的景象太入神了些,您看西边的天已是不早了,光是炮轰便轰了一二十轮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咱们的船也跟着往前进了十里。” “刚收到前方战报,沙俄的城墙堡垒十分难攻,轰过这些时候竟才只叫他们破了层皮,且冷冷炮筒子,一会儿还得再轰一阵去,好在东侧的城墙已然摇摇欲坠,破城是早晚的事。” “且夜里不便攻城,若今儿入夜前城墙不破,便得准备着翌日一早再打,然瞧沙俄反击攻势,大抵也用不了太久,至多八九天罢了。” 四阿哥听人说竟已过去这些时辰了,这才觉嗓子实在痛得厉害,先前他定然是激动的从头喊到尾了,真真丢人! 好在没见过世面的不知他一个,四阿哥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笑他,这才心里少些羞赧,又问起人伤兵如何安置了。 这会子暂用不上战舰,沈总兵也耐心十足,只管细细同四阿哥解答。 “我等不及彭都统的兵马强悍,善于奔袭,便只负责守候阵地,给予炮火支援,伤兵营本是扎在先锋驻地之后的,只是刚刚交战一轮,发觉先锋营将士们十有八九是受了枪炮伤,这伤耽误不得,偏随行军医不过二三,属实忙不过来。” “只怕有更大伤亡,臣便拨去两艘运送辎重的船支将伤兵往呼玛和瑷珲城中送去,那里有更多的人手和药材来得及诊治,将士们也多半都能保住性命,这儿的伤兵营便只留轻伤的将士。” “如此伤兵回城支援登船前来,便有源源不断的强兵悍马支持着,此战也能更早结束些。” 四阿哥连连点头,他先前读了不少兵书,心思也还停留在从前冷兵器的时代,想着得敌我双方点兵叫阵,你来我往的打,而今多了火铳和红衣大炮,战术比之从前又有很大不同,若不来还当真转不过来弯儿呢。 “受教了,多谢沈大人解惑。” 沈总兵笑笑也客气回礼,这时前头又有军信传来,沈总兵便也顾不上同四阿哥闲话了,且有投入忙碌之中。 四阿哥见甲板上水师将士们来往呼喝,个个都忙得脚下生风,只怕他带着人碍事儿,又颇不舍得的往雅克萨的方向望了会子,这便带着人回了船舱歇息。 虽沈总兵说是再炮轰一轮便差不多了,可谁道战场上瞬息万变,饶是有郎谈大人提前刺探的消息,战场上还是状况频发,此一炮轰便是整三日,夜里还间或炮轰骚扰,可说这三天三夜炮声就没停过。 众人起先还新鲜着,后来也就习惯麻木了,四阿哥甚至还能听着炮声睡着,可见炮声之频繁密集,唯不好的一点就是耳朵也震得嗡嗡作响,寻常说话都得靠喊。. 好在总算破了城,先锋营的将士们再加上驰援而来的将士们,统共两万兵马投入进去,只又过了一日的工夫沙俄便举旗投降,无一丝悬念。 大阿哥和四阿哥本还想下船去雅克萨城中看看,奈何几位大人皆出声相劝,直言枪炮所过之地片甲不留,被击中的人更是直接没了形儿,雅克萨内怕是处处断肢残臂,惨不忍睹。 闻言,二人只好遗憾作罢,随着最近一艘护送伤兵回城的船回了瑷珲。 虽他们未至战场,然亲眼目睹伤兵的苦痛,闻其疼痛嘶喊,心中便对这战争畏惧了三分,可没了先前的兴奋劲儿了。 统共两万大好儿郎,此战细细算下来竟只剩得一万五千回来,这里头还有好些都是带着伤的,小伤便罢,如若断了胳膊断了腿以后日子且不知要怎么过了。 四阿哥见此,忽得理解皇阿玛为何一开始会在和谈之事上犹豫了,只有真经历过战争,知道战争的残酷,这才能明白和平的可贵。 然也不能为了和平而一味退缩,一旦退缩那么流汗流血的就不是将士们了,而是大清的平明百姓,这般损失可就更大了。 大阿哥和四阿哥此行收获颇丰,都各有体味,待见了他们皇阿玛都不消得人问,自个儿便止不住说些体会和见闻,康熙爷听着连连含笑点头,唯独太子立在一侧,神色晦暗不明,不知想甚呢。 略又休整七八日,雅克萨那头便收拢得差不多了,没得白白叫几百沙俄俘虏白费大清粮食的理儿,索额图一众大人又再次出场直接同沙俄交涉,本想趁机在同沙俄划定界限,互不侵犯。 然谁道时机不美,沙俄内乱严重,竟等不来一个主事的,又枯等半月没个消息来,只区区领了些赔金将俘虏放了回去,只待沙俄什么时候平息得内乱再寻时机两国坐下来好好商谈。 此事解决了,便也该是回京的时候了,眼下已然快到七月了,康熙爷归心似箭,不等人休整好雅克萨城便启程回京,余下一应事务只管交给下头人去。 回去这一路便轻松得多了,然这也不过是对阿哥们来说,康熙爷照旧是忙的,连马也顾不上骑,整日只呆在御辇中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