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变72年1月1日,黎明之战宣告结束。 战争领导者亚撒·阿克托、夕、梅拉等人正在处理战后事项,为牺牲者的祭礼也在准备之中。 河边的银杏树下,一名金发少年凝视着漫山遍野的野花,以及不远处上百只缓缓而过的黑色棺木。 他的视野之中,成千上万……不,不可计量的人们正随着这些棺木前行。夕阳西下,人们的衣袍染上了金灿灿的色泽,就像一条流动的河流。一时间,他们像统一地穿着金色的祭服。 这条河流,从城邦之内流向城外,贯穿了大街小巷,淌过了宽阔的广场、窄小的巷道。仿佛有一股无声的浩瀚的、厚重的力量汇聚而来,携着他们的脚步踩碎了一地光斑。送葬队伍绵延数里,从天际的这一头绵延至另一头。 他们所簇拥着的,是一具具漆黑如墨的棺木。 由于战争中的牺牲者实在太多,许多人的姓名不可考,这些棺木中装着的,并非是具体某个人的尸体或骨灰,而是无数牺牲者留下的遗物。 有的是一节染血的络子,有的是一张破碎的全家福,有的是一条被撕裂的手帕,甚至是一根羽毛、一片茶叶……这些遗物收集得并不全,无法覆盖到每一个牺牲者,但他们的尸骨已经在长久的时间中融入了这片土地。 脚步之下,便是家乡。 “哗啦啦——” 白鸟振翅,雪白的羽毛自天际而落。有孩童仰起头,望着天际之下的金光。今天的阳光格外好,就连城邦下了一夜的寒雨都被晒干,当孩子仰起头时,他的眼童中便洒满了温暖的金光。 阳光是那么好,有一种让人流泪的冲动。 仿佛可以烧尽下了整整两千三百次模拟、持续了那么多次四十年的大雪。 突然,山坡之下传来洪亮的声音。一名中年人带着一支队伍,朝送行的队伍走来。 “——自由联盟五百六十二名战士,为战争中牺牲的五千三百六十四万将士送行。” 队伍的首端,一名白发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他们也自然地融入了送行队伍之中,随着队伍慢慢地前行着,犹如一条蜿蜒的黑色长龙。 “——审判所一千两百三十六名审判员,为战争中牺牲的五千三百六十四万将士送行。” 又一阵声音传来,只见城邦城门大开,一支极长的队伍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手捧漆黑的小盒。 队伍不断扩充,越来越多的队伍加入了其中,犹如江流入海。 “——希望城两千五百六十四名居民,为战争中牺牲的五千三百六十四万将士送行。”头发花白的城主亚林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赶到,每人皆表情肃穆。 “——安托法城一千六百五十八名居民……”紧接着又是一支队伍。 “——洛可城一千三百四十四名居民……” “——希比弥城一千一百六十八名居民……” “……”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送葬队,每一支队伍,都是这四十年中参战的各个势力,他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参与了这场残酷而长久的战争。 河流涌入河流,又汇聚成了新的河流。渐渐地,河便演变成了海,江流入海,生生不息。 直到一声清亮的声音—— “——战团两名成员,为战争中牺牲的五千三百六十四万将士送行。” 这是人数最少的一个势力,比起动辄几百几千人的大队伍,简直太过渺小。 他们仅仅只有两人。 微风之中,澈大步走来,身后血色披风随风飘扬。他的旁边则是腰别细剑的少女,一样披着血色披风,她的手中捧着漆黑的骨灰盒。盒子里的便是人类的丰碑。 一朵洁白的百合花绑在骨灰盒上,花瓣沾着露珠。 春天的第一束百合花已经凋谢,春天的第二朵、第三朵……成千上万朵,却有了盛开的机会。凯尔斯蒂亚家白发苍苍的老人,早已牵着他的孙女走在了灿烂的阳光中。 “——九盟之一熔原,为战争中牺牲的五千三百六十四万将士送行。” 一名红发男人走来,他同样没有带着浩大的队伍,声音也并不响亮。他只是低声报了一声,就融入了人群之中。 “——自由势力维奥来特,带领一百二十九位佣兵,为战争中牺牲的将士送行。” 维奥来特带着自愿的玩家们,参与了这一场送葬。这场战争感染了这些自称第四天灾的玩家,即使参与送葬没有任何系统奖励,他们也来参加了。 “——鹰犬冬旭、旭冬,带领三百九十四位鹰犬护卫军,为战争中牺牲的将士送行。” “——尹甸园梅拉、程洛河,带领二百九十八位研究员,为战争中牺牲的将士送行。” 随后是戴着尹甸园徽章的梅拉老太太,以及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狙击手程洛河。 “——瑶光阿妮塔……” “——十三城六百八十五名居民……” 士兵、将领、普通居民、流浪儿、雇佣兵、玩家、学生、农民……各个行业的人们聚集在了队伍之中。 人海汹涌之间,有人默默垂泪,有人表情肃穆。夕阳下垂,连棺木也泛着一层闪耀的金色。 废墟世界很大,无法每个人都到场,但好像所有的怀缅都汇聚在了这里,为这一场浩大的战争收尾。 硝烟散尽,白鸟环绕而歌。这是无数生命奋力燃烧所挣来的一个春天。 远方的山坡上,诺尔注视着这一幕。 他对着空气,口中呢喃: “《卡拉马左夫兄弟》中说过——我爱人类,但我对自己实在大惑不解:我越是爱整个人类,就越是不爱具体的人。我常常满怀激情打算为人类献身,然而要我和什么人共处一室,我连两天也待不住:我对具体的人越是憎恨,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