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任何生命也无法抵挡死亡的降临,他的生机像是一瞬间被抽走,眼中的光采骤然消散。他那千疮百孔的身躯倒下,像飞鸟坠落,那倒映着整片穹地的瞳孔一点一点散开,头顶的祭祀冠滚落在地,飘带鲜红如血。一枚满是鲜血的彩色糖果,深陷在泥地之中,被悄然吞噬。佰神之子死了。被视作穹地未来的,声名威震天下的佰神之子……原来也会死得这么惨烈。茜伯尔站起身,凝视着没能成功阻止她的,哥哥的尸体,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人也会死在她的面前。尸体很丑,伤口很脏,他满身是缺口地倒在泥地里,全身都脏得不行。“……哈哈,你也,你也会死。”面对着哥哥的尸体,她先是笑,有些渗人地笑。她的语声依然沉静,却变得越发微弱。而后,她挤出了无法控制的,歇里斯底的,变调的哭声。“啊——”“啊啊——”像是要将一切不快和愤怒都吼出来,她产生了一种矛盾的虚幻感。她觉得这世界真是坏透了,人不像人,神不像神,好像活着就成为了一种错误,所谓的信仰,能把最亲密的血脉亲缘毁得干干净净。为什么,他要主动撞到她的刀口上来,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在美好中安睡?……那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她拯救了谁?她到底能拯救谁?“——封祺祺!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死开!给我滚去黑泥里睡觉!别躺在地上!那狗屁信仰就这么让你着迷吗!”鲜血从她的后颈一滴滴落下来,那是他温热的血,此时比岩浆的热度还令她难熬。她嘶吼着,一边走,一边喊着。声音渐渐由愤怒转变为了凄厉的尖叫。……好好睡着不好吗?……为什么,一个个的,连他也要淌过这条黑河,来到她的眼前?……她已经拼尽全力到了现在,这个美好的结局,就这么令人们不能接受吗?她哀鸣着,像个疯子一般大喊大叫。她抬起头,却再也望见不到旷野和天空,那天此时比夜更黑,那风比火更灼人。苏明安坐在她的旁边,他的右腿刚被炸药炸断,短暂恢复了些理智。白发的,成熟的女人,坐在触须之上,沙哑的哭声宛如啼血般凄厉。她回过头,哽咽着对他说。……【苏明安。】【你看,我们的世界,很悲哀吧。】……【玖神线·HE结局(永恒睡梦),进度:90%】……在封长死后,再没有人能阻止茜伯尔的行为。终于,漆黑的触须遍布了全穹地。世界,陷入了真正的安静。天地万物都在此时定格,人们陷入了美好的安眠中。诅咒与痛苦都将不再有,这片天地第一次陷入了如此的安宁。而全身渐趋腐烂的茜伯尔,伸出手,搭住了苏明安的手。苏明安的双腿和左手已经被炸药炸断,只剩下一只染满鲜血的右手,所以她就搭住了这只手,握紧,握紧。她徒劳地攥着这只手,不含任何情欲,好像只是在寻求一个安慰。她的手,绷着青紫的皮,这是一只老太太的手。由于全力献祭生命值来扩张触须,她已经老去。她有些浑浊的,淡色的眼睛向前看去,看见依旧年轻的他,看见他眼里的片刻清明。他望着她,眼里有着她未见过的冷漠和怜悯。她忽然想尖叫,她想痛哭,她想将一切都咆哮出来,但最终她只是动了动嘴唇。“这是。”她说:“我力所能及的……最好结局。”她这样说着,仿佛在宣告她没错。然而,她的身边依然空无一物。她的手开始一点点地融化,伴随着腐烂的死皮,和她脸上遍布的皱纹一起,分解,腐烂。她老得如同枯骨,皮开肉绽。“你是无信仰者,我不杀你。”她取消了他的异化状态,松开了禁锢他的触须:“……活下去吧。”……在这片天地,在这片寂静的世界里,活下去。……孤独地,痛苦地,踩着所有的尸体,活下去。……活下去,别低头。……直到黑暗褪去,直到黑墙倒塌,直到所有信仰完全消退…………直到他能拥抱那道属于他的光明与自由。……【玖神线·HE结局(永恒睡梦),进度:100%】……整片世界一片寂静。当她彻底失去力气,松手,朝着黑泥之中主动坠落时,她的眼里再也没有旷野,没有野性,也没有风。她看见,触须之上的苏明安微微低头,那笼着一层薄雾的眼中,是一片寂静的永夜。她不知道他对这个结局满不满意。但,成为唯一的胜者,这应该会令他开心吧。她这样想着,却突然看见一道刺眼的光辉,在她的眼前开始倒转。她看见一枚白色的立方体在他的胸口凝形,破裂,看着他的躯体被火焰和爆炸骤然撕扯得粉碎——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看见那朵她送他的咒火之花,在湛蓝的海边盛开。……他不该自杀的。……他为什么要自杀。……明明,这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结局。注定荒芜的沙漠里,分明,永远不会开花。她的视野变得昏暗,她的呼吸渐渐浅淡,她的意识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消失。天地万物都沉浸在了美好的沉眠中,世界一片寂静。隐约有一抹阳光透过天幕,朝着高山与溪流蔓延而开——万物苏生。阳光洒进了这片穹地,却已无人能迎接它带来的温暖与光明。再也没有老妇人慈祥温和的笑。也不会有一个背着红薯竹篮的年轻老师,给小孩子梳辫子。再也没有一个红袍的女孩,立在夜色下,说,……我要让你们活下去。……我要让你们,见到永恒的光明与自由。不会有人,推开那扇门,向她承诺,要让她看见大海。一切欢笑,泪水,怒火,悲伤,好像都在这束灿烂的阳光中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