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在小溪边休息。在苏明安观察溪水边泥土时,茜伯尔坐到了他的身边。 她拉开袍子,清洗着她满是荆棘伤痕的手臂,凝固的血块和以前结痂的伤口混成一块,看上去分外恐怖。她似乎经常受伤,对她的伤也不太关心,导致处理看起来很不及时,伤口已经恶化。 “渡鸦居然跟着你。”她轻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认识渡鸦?” “佰神的使者而已,谁不认识,嘶……”她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痛:“……奇怪,我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 “嘻嘻嘻,哈哈哈……” 就在他们交谈时,一蹦一跳的男人突然路过他们,扑哧一脚踩进了河里,溅了茜伯尔一身水。 见此情景,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羞怯,他挠了挠头,在原地磨蹭了一会,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老妇人不住道歉的声音。 苏明安看着全身湿透,连头发都沾了一条扑腾的河鱼的茜伯尔,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却是表情平静地将头上的鱼拿了下来,抛回河里。 “那家伙叫长生。”茜伯尔梳理着她的头发:“……是个光顾着长身体,不长智力的傻大个。他看起来是个怪人,是个诅咒濒临爆发的家伙,还很危险,对吧?” “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危险的地方。”苏明安说。 “你的见解很不同,因为你是来自外地的冒险者,你不会知道我们这种人在诅咒爆发时,会造成怎样的危害。”茜伯尔说:“你之前的生活多好啊,黑墙外面很和平吧,根本没有我们穹地内的诅咒。” 茜伯尔以为他是来自黑墙之外的人。 而在此时,苏明安看见那男人开始蹲下身,在河边捡石子,男人特地找小石子捡,捡了还舔一舔,塞进口袋里,表情看上去高兴极了。 “他是在干什么?”苏明安问。 茜伯尔笑了声。 “……他在捡‘糖’啊。”她说。 “糖?” “那就是他的故事了。”茜伯尔低下头,将清洗完的伤口包扎起来:“长生的故事,挺短,也挺简单,你要听吗?” 苏明安点头,听这种他人的故事,有助于他了解世界背景。 “长生他,最早的故事……应该是在他还没被放逐出部族时。”茜伯尔说:“当时,部族里有小孩子意外走失,是他发现了不对,在大半夜就顶着黑雾,把小孩子找了回来。 在抱着已经饿到昏迷的小孩子回来时,孩子的父母以为是他拐卖了孩子,抽出藤条就把他揍了一顿。他心智不全,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挨打。别人呢,也只是觉得该打,不仅该打,还该把他赶出去,因为部族里不需要这样光长身体的家伙,他那不全的心智,在他们眼里是一种危险。 后来,小孩子醒了过来,才真相大白。但打人的父母也不愿意道歉,因为长生不会说话,不会责怪他们,他们就盖着被子把事情掩了过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茜伯尔对这种部族里的小事,居然也十分了解,说话的时候,条理清晰,根本不像个没受过完整教育的孩子。 她说,她刚刚认识长生的时候,长生的妈妈从第一部族带补助资源回来,给了他一颗糖,他日日夜夜和那颗糖枕在一起,吃饭时带着,做活时放在口袋里,走路时也捏着它到处乱跑。有一天,有孩子恶作剧,偷偷把他的糖换成了石子,他也认不出,只是仍然捏着石子,和这心中的‘糖’生活在一起,舍不得吃。 然后,有一天,他的‘糖’丢了,他很难过,他的哭声,让附近的孩子听着,都笑得很开心。 还有一次,便是领居家的阿罗说,让长生去帮她采红薯,采到就再给他一颗糖。他立刻就去了,可他不知道这根本不是采红薯,而是去别的部族去偷。被逮到后,阿罗年纪小,免过了一劫,可他那大个子,却被当成教唆阿罗去偷东西的主犯,被狠狠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茜伯尔抬起眼皮,看了眼那怪笑着的男人后背。 他露出一截后颈的皮肤上,有着还没消痕的鞭痕,走路时都一瘸一拐。 “……然后他的腿就被打瘸了。”她说:“他彻底成了做不了农活的负累。在发现他的诅咒濒临爆发后,就被当作没有价值的废物被赶了出去。” 或许是真的很久没有人和她说过话,在说故事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平和。 “……但被所有人误解,赶出去后,长生终于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数不完的‘糖’。” “河边的石子吗?”苏明安说。 “嗯。”茜伯尔说:“在长生眼里,‘糖’究竟是什么,甜不甜,有没有味道,会不会磕掉牙,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想要的仅仅是他心中的,一直相信着的‘糖’的样子,是小时候他不小心丢掉的那颗‘糖’,是长大后他被阿罗欺骗的那颗‘糖’。 只要是那颗他自己认为的‘糖’,那么无论别人怎么嘲笑说那是石子,现在收了满满一口袋‘糖’的他……现在都是幸福的。” “茜伯尔。”苏明安说:“你幸福吗?” 茜伯尔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的幸福,并不重要。”她说:“‘成为这片穹地的神’,便是我心中的糖。不要问我想成神的原因,我知道这很困难,但,这就是我的心愿……” 银丝般的白发飘荡在她的耳侧,露出她后颈处的陈年烧伤。 苏明安忽然注意到,她靠近后脑的发上,别着一朵鲜红色的花。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将那朵花摘了下来。鲜红的花在她的手心躺着,像一团静静的火。 “这个是,有人在我小的时候,送我的礼物。”她说:“……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这么想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