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猎们手持长剑,腰佩手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不过十六岁,还是热血上头的年纪,而最大的已经有了白发,但即使已经退伍,他们依然回来了。 此时,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在看向结界之外时,眼神显得格外悠远。 他们的身姿挺拔,持剑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有着军人般的精神,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气质,站姿如同雕塑般稳定。 而此时,一队队穿着布衣的普通民众缓缓走了上来。 与魂猎们不同,他们拿着各种农具的手都在抖,但这不影响他们一直在前行。 哪怕是抖着腿,怕得全身都在打颤,他们也一步步走上来了。 这些是普通的居民们。 他们报名加入队伍的理由不一。有的是“我从小就想成为魂猎,今天也是这样,我要带着魂猎的荣誉活下来,为我妈争光”,有的是“领居家的女孩喜欢英雄,我也要成为英雄”,有的则是纯粹崇敬苏凛和各位声名赫赫的魂猎部长,想要和他们站在一支队伍中。 他们之中,有的人是抱着一腔热血,为保卫家园而战,有的是知道小队全军覆没后,普拉亚所有人都讨不了好,选择了走上墙头,争取那一线机会,有的是想的捞点好处,挂一个魂猎的荣誉名声。 但无论如何,走上这里的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论迹不论心,他们选择为家园而战,不畏生死的表现,已经足以让所有人敬畏。 魂猎部长卡洛查,已经将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和他们说的清清楚楚。 此时,这支队伍,已经汇集了两百六十八位本土魂猎。之所以人数有这么多,是因为除去重伤和死亡者之外,不少已经退役的老魂猎,或是还未参加正式队伍的新魂猎,也不约而同从各处赶来,参与其中。 他们有的脸上犹带稚嫩,像是还未长开,有的已经白发苍苍,连佩剑都有些握不稳。 而身为诱饵的居民,则足有四五百之数。 居民的数量,居然远在魂猎数量之上,这意味着其中必然存在魂猎来不及掩护居民的情况。 这支队伍行进的过程中,必然存在惨烈的死伤。 但即使这样,除了少部分看见数量之差,选择退出的居民,大部分的居民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存在于流传了普拉亚六十多年故事中的人。 即使当时的王室封锁了消息,许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功绩,在最近的封锁解开之后,老一辈的人们将他的事迹传颂了开来。 他曾经历过普拉亚最为危险的时代,设计了足以庇护整个普拉亚的方法,并接受传说中神明的赐福,将普拉亚魂猎的荣光延续至今。 他曾以渺小的,人类的力量,全力对抗能够轻易毁灭这片土地的天灾,并取得了奇迹性的成功。 更别说,在两天之前,他曾孤帆一人,扑向了最危险的地方,这是摆在他们眼前的事迹。 传说中的救世英雄,苏凛登上了城墙。 他身穿着一身极普通的黑衣,领口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那颗,一张青年人的脸显得依旧年轻,像是岁月从未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 再大的海啸也没能毁灭他,血色海妖王的利爪也未使他死亡。他奇迹般地在昨天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依旧是六十年前的那般年轻的容颜。 人们说,他是被神明青睐,被世界眷顾的幸运儿。 他走到了靠近结界的最前方,城墙的最外层,转身。 背对结界,面对所有或崇敬、或敬畏、或嫉妒的目光,他抬起眼,面对所有的人们。 哪怕是还停留在城墙之下,负责一些辅助工作的玩家和居民们,也在此时抬起了头。 玩家们口中细碎的念叨和抱怨停了。 面对这种莫名心悸的情况,他们有种闲话说不出口的感觉。 城墙之上, 湛蓝的,光华骤现的海妖,出现在最前方那人的身后,她的身形宛如汇聚流动的蓝色河水,透着一股极为纯然、洁净的异质美。 灿烂的光芒洒在苏明安的发上,脸上,他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眼中,似乎锁着极为深沉的回忆。 他正注视着看着他的人们。 他们或是身材高大、神采奕奕,或是面黄肌瘦、尖嘴猴腮。 但无一例外,自从站到了这里,他们都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他们或许穿着粗布麻衣,或许穿着华美锦缎,他们形色不同,性格不同,过往经历也完全不同。 但现在,他们都站到了这里,彼此之间再无差别。 海风猎猎,他们身上的单薄衣袍上下翩飞,周围的环境显得喧嚣而冰冷。 无法被遏止的恐惧在人群之中蔓延,这支足有六百多人的大队伍显得格外寂静。 苏明安在整齐划一的魂猎小队中,看到了许多熟人。 有神情严肃,身姿笔直的南区部长卡洛查,有打满耳钉、极为个性的东区部长艾斯克,有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克里弗,妩媚动人的副部长朵雅、黑衣黑发的S级魂猎克里斯蒂、艾德,以及许多他还不熟悉的魂猎高层们。 他们都站在了这支队伍里。 甚至,身为魂猎首领的影也靠在城墙旁边,手里玩着一柄银色的手枪。 面对这次行动,他们毫无保留,没有一个部长贪生怕死,觉得自己是高层就不该以身涉险。 他们知道,如果这次行动失败,等待他们的,只有慢性死亡。岛屿结界根本挡不住无边无际的海妖,而王城结界能容纳的人数又极其有限。除非神明再次降下恩赐,否则全体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并非身为部长,他们就能凭着身份一直苟活。 相反,在数据的统计中,这数十年下来,魂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