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宁这几年,一直担心兄长你的处境,只怕你消磨意志,郁郁不了。无论如何,我只盼大哥绝不能放弃自己。”
兄弟情深也正当如此,尹澈宁不但形于色,还将激动关切的心情形于色。
在场其他人闻言,亦是恍然大悟,似明白了几分。
尹惜华似也有些动容,目光微沉,缓缓说道:“澈宁,你还是如从前一般敦厚。你放心,我自然会好生保重。”
尹澈宁说道:“顾公是当世名臣,素有清白,听闻兄长在顾公处做幕僚,我亦替兄长欢喜。只是前些日子听闻兄长曾离开陈州,去别处谋事,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切。幸好,兄长如今又回到了陈州。”
尹惜华微笑:“劳你费心了。”
与尹澈宁同行几人得见此番光景,本来不懂的人也是懂了,几道目光也不由自主在尹惜华身上上下逡巡,似要把尹惜华看透。
尹澈宁向这几人告罪,说与兄长重逢,先行别过。
那几人就纷纷行礼告辞。
林滢一直站在一旁,显得乖巧安静,也不多话。
这时候尹澈宁方才将目光放在林滢身上,眼见林滢杏眼桃腮,也是个标致美人儿,他眼底也是流转了几抹讶然之色。
“这位是?”
尹惜华介绍:“这一位,是顾公身边的林家阿滢,善断狱验尸,朝廷也有封赏。”
尹澈宁眼中讶然之色也更浓了几分,向林滢见过礼后,和声说道:“林姑娘,兄长命途多舛,只盼你对他好生照拂。”
林滢只嫣然一笑,轻轻的嗯了一声。
眼见没什么外人,尹澈宁说话显得越发亲切熨帖:“秋风见凉,兄长衣衫不可太多淡薄,也要好生顾惜自己。”
然后他匆匆从怀中摸掏,取出几张银票,往尹惜华手里塞。
尹惜华背脊挺直,风姿极美,能把淘宝货生生穿出大牌感。不过尹澈宁显然慧眼识珠,一眼就瞧得出尹惜华衣衫是廉价货,故而给亲大哥来点实在的,把银票硬生生往尹惜华手里塞。
尹惜华推拒:“大可不必,我如今已经不讲究这些身外物。”
可尹澈宁却是蓦然眼眶微红,神色有些激动:“兄长这些年必定是吃了许多苦头,可我却并不能替你分担。如今重逢,你若再推拒于我,我亦是不知晓如何自处。”
林滢简直看不下去了,只觉得尴尬得脚趾扣地,双颊也是微微一红,发觉自己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如今又犯病了。
尹惜华倒是涵养要好得多,作为师兄也是颇有气度。
他微微一笑,自自然然说道:“既然是你的一片好意,我收下便是。”
如若让林滢来点评尹澈宁的表演,那就是拙劣。
尹澈宁表面上来看是兄弟情深,仿佛感天动地,可实则并非如此。
尹惜华当初被鄞州世族就这样赶了出去,这终究是一件很不堪的事情,也是一件不是很愿意被提及的事。
可尹澈宁人前却戏精上升,大呼小叫,恨不得让同伴知晓尹惜华就是当年的狗血八卦中心。
这种种情绪,也未免太过于刻意。
林滢也见过杨炎和温青缇跟尹惜华重聚,这两位旧友看到了尹惜华,也不过是闲话家常,只字不提当年之事。
一个有情商的人,是不会撕开别人的伤口撒盐。
尹澈宁长于世族,绝不至于这点人情往来都不知晓。
更不必说尹澈宁人前兄弟情深,可尹惜华来到陈州后,居于离陈州不远云鹿书院的尹澈宁是一次都没有来跟尹惜华打交道。
林滢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兄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
师兄走后这大半年,她偶尔还会收到转职外地杨炎仍寄来陈州给尹惜华的书信,却未见这个便宜弟弟有只言片语。
林滢已经做出了判断,两兄弟之间并不如何亲近。
尹惜华的父亲是贼寇,尹澈宁的父亲却是鄞州贵族。
然而尹惜华才华横溢,明珠落地却犹自光辉不减,尹澈宁却是显得平庸。
当年之事扯出来,别人皆说尹家这个养子光芒出挑,反倒将亲子光芒压了下去。
这也是尹仲麟这个父亲最为介意且不甘的事。
家中资源浇灌出一个尹惜华,可是他亲儿子却是黯然失色,反倒好似成为笑柄一般。
那么林滢便觉得,其实尹澈宁是很厌恶他这个兄长的。
她仔细想想,便觉得这并不是自己觉得,而是事实。
自己出现在尹惜华身边,可能她样貌和身份仿佛也不算很差劲,那么尹澈宁眼里,顿时就成为了另外一番光景。
能在一个尹惜华亲近的俏丽女子面前,明示尹惜华这通身的寒酸,尹澈宁这戏显然也是有些过了。
男人总归是要面子的,更不必说是在林滢这个可人的少女面前。
尹澈宁一片好意却是茶艺,实在令人如鲠在喉。
但尹惜华却很坦然,坦然得甚至有些优雅。
他已经含笑接过了弟弟塞过来的几张银票,而这几张银票因为方才的一番推拒而显得有些皱巴巴的。
尹惜华轻柔的用手指将这几张银票抚平,整理好后放入怀中。
一瞬间,尹澈宁眼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