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惠不觉若有所思,只觉得自己这个继女倒是十分重情意。
当年徐氏折磨继子,也是为了一些利益上的考量。彼时徐氏对继子十分凶残,对连茹却还好。
连茹十分乖顺懂事,低调做人。徐氏虽并不怎么照拂她,却也并无特别留意。
哪怕现在连茹从京中的外祖家里回来,却也仍是对安惠毕恭毕敬,晨昏定省礼数从来不缺。
雪莺还曾奉承过自己这个夫人,说自己如今拿捏了连茹的婚事,也由不得连茹不听话。
安惠还呵斥雪莺几句,使得这个婢女不可乱说话。
可安惠心中却不觉升起了一缕疑窦。也许是因为安惠虽容貌温婉,却毕竟是个多心的人。
只是她心中将连茹盘算几遍,似也并未从中盘出几许破绽。
转眼三日之后,曹家嫁女,林滢还特意前去相贺。
林滢因总是出任务,能应酬机会少,她能来曹家,曹家也很是欢喜,觉得添了面子。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林滢目光逡巡,就落在了客人里的目标之上。
安惠一身藕粉色衣衫,斜插一枚碧玉钗,更显秀雅温婉。
至于安惠身边的连茹,也果真是一个俏丽美人儿。她十六七岁年纪,一张瓜子脸,清妩灵动。
只看二人姿态,林滢也是看不出任何的心虚,谁也没有杀人后的慌乱。
两人站姿亲近热络,倒不似继母与继女,倒像是嫡亲的母女。
别人见了,谁不说安惠贤惠,将继女养得跟亲生女儿一样。
当然这些称赞之词,也都不过是些表面话。
谁人背后不八卦?尤其继母与继女之间,总难以让人相信是掏心窝子好。
甚至别人还知晓,安惠一直想认林滢做干女儿,将织布坊交出去。可是这个顾公身边女幕僚可能顾忌影响,并没有答应。但因此由小见大,说明安惠并没有真心疼爱连茹。
若当真掏心掏肝,为何不把织布坊当作一个丰厚嫁妆许给连茹?
林滢当然也知晓这些闲言碎语,她只感慨安惠手腕了得。自己虽然拒绝了,可安惠能把自己拒绝了的事这般宣扬出去。
于是很多人便觉得,连茹说不定对林滢有些看法。
不过两人相见时,众人却被打脸。
连茹见到林滢时,不觉眼睛一亮,飞快掠来,姿态显得十分的热络、亲切:“林姑娘,我回到陈州有些时日了,一直想来见见你。你的故事,我也是听说过的。”
安惠亦在一边冉冉一笑:“茹儿这孩子,在从京城回来路上就听说了若干关于林姑娘的种种,早就是心向往之。她早想见林姑娘一面,说说话,听你是如何破案的。”
林滢面颊红了红,似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办了几件小案子,并没有很厉害就是。”
连茹却已经笑着拢住了林滢手掌,一副十分亲近样子。
两人好似初见面,就已经很熟络。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也很快有说有笑。
没什么暗潮汹涌的好戏,众人也是兴致缺缺,林滢身上的关注度也是大减。
连茹蓦然侧头,对着林滢冉冉一笑,特意眨眨眼:“这些人当真也是无聊,林姑娘,你别介意。”
林滢也只是微微一笑,这样轻轻的摇摇头,以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连茹说道:“我与你以前都没有见过面,可就是因为一些坊间传闻,别人就以为我们这两个女孩子一见面就要闹起来,也真是好笑。就像母亲,她待我一向很好,我与她也跟亲母女一般,可是就因为她是填房,以前也总有人挑拨教唆。”
林滢说道:“你别放在心上就是。”
她听连茹这样说话,心里却泛起了一股子的别扭。
因为连茹其实也只比安惠小上六七岁,可她一口一个母亲,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林滢听在耳里,也是觉得有些古怪。
连茹却仿佛恍然未觉,只笑着跟林滢说道:“那是自然。母亲是什么为人,我知道,别人更是清清楚楚。她是个苦命人,在家孝顺,为人也很善良。小时候在徐家,我时常找她玩耍,我们住得很近,很熟悉。”
“那时候父亲客居在族叔连清远的家中。叔公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一女,需要父亲照拂。这连家上下有许多俗务要打理。”
“可叔公却只有一个女儿,我那位小姑姑叫连兰,只比我大两岁。她也随她父亲,体弱多病。兰姐儿胆子很小,连下人都镇不住,怕是会欺负她。好在那时,母亲也客居在叔公家中,替叔公照顾兰姐儿,可谓是尽心尽力。”
“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可惜兰姐儿福薄,叔公死了后,她也跟随叔公去了。那时候母亲还哭得伤心极了呢。”
她滔滔不绝说了许多,林滢怔怔听着,内心只觉有些古怪别扭。林滢是个很敏锐的人,她觉得连茹举动很刻意,好似故意提及安惠从前之事。
连茹也仿佛回过身来,对着林滢面露歉意:“是我话多了。我只是想说,母亲为人是极好的,从前就很会照顾人。就连兰姐儿这个胆子小的,她也照顾得妥妥当当。”
面对林滢略带探寻得目光,连茹冉冉一笑。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