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刻钟罢了。
弘时在宫里踢伤了一个宫女这事弘时还没出宫他就知道了。
他翻开暗卫的字条,这宫女姓甚名谁,在何处当差他也知道了。
原来是她,胤禛想,难怪,难怪弘时会如此,想来在弘时心里这丫头才是害得李氏被软禁的罪魁祸首。
这字条上还说那小宫女吐了血,看着应是伤了内腑,别的就没有了。
这话就差直接当着他面说,三阿哥一脚把人踢死了。
暗卫不敢说,所以只能写,还不能写明,只能拐着弯儿提上一句。
这小宫女是怎么进的辛者库他是知道的,是年氏的手笔。
他以为年氏是想让这个丫头生不如死,没想到她留着这丫头竟有这般用处。
年氏因为福宜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弘时因为李氏心里也憋着一口恶气。
就算没有这个宫女,也会有旁人。忍了这么多年,年氏这是忍够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急了。
他原是该震怒的,可想想病得越发重的年氏,他又怎么都气不起来了,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罢了。
弘时知道他汗阿玛其实是在教训他。
他现在倒真是挺后悔,也不知他刚才要是说他平日里只花一刻钟习武他汗阿玛那几句夸奖的话还能否说出口。
说来也真是有趣,汗阿玛自己是个嫉恶如仇手段狠辣的,偏偏希望他的儿子们有一颗仁爱之心。
岂不问谁生的就像谁,他是阿玛的儿子,自然像他阿玛。
他以为只有他像他阿玛,没想到年富和年兴也挺像他们自个儿的阿玛的。
年羹尧都被贬职了,按说这二人就算不夹着尾巴做人行事起码也该收敛些了,但这两人依然故我。
年羹尧是如何行事的,他们便有样学样也如何行事,虽不若年羹尧那般排场大,到底也是寻常的世家公子比不了的。
这二人要是龙子凤孙,哪怕是皇室宗亲,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偏偏他们就只是宫里贵妃的侄子,是贵妃,又不是皇后,皇后娘娘的侄子都没他们这么大排场呢,他们凭什么。
年羹尧是抚远大将军的时候大家伙儿捧着他们,忍着他们。
现下年羹尧成了杭州将军了,他们还想被捧着,那不好意思,不能够了。
这二人这么些年被人捧惯了,冷不丁的这些人对他们爱理不理的了,他们自是气恼非常,这一气,就出事了。
对这两人爱理不理的,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他们家中长辈的官职远远大过杭州将军,自然不愿再同这两人打交道。
没了这群公子哥,他二人身边剩下的那些人家中长辈在他们眼中可就不够看了。
他二人从前是看都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的,他们就是什么时候他们席上的人不够,被拉来凑数的。
这些人除了被拉来凑数其实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只要出事了,那这顿酒就是这个被拉来凑数的人请的。
至于他们,他们都只是应邀前来喝酒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他们从前还真没出过什么事,所以这些被拉来凑数之人也没被拉出去顶过缸就是了。
他们之前没出过什么事那是因为这来两人被捧得高兴,他二人都不闹,其他人就更不会闹了。
这二人原本是想闹的,可往日这席上就一两个被拉来凑数的,今日这席上就只剩下一两个不是被拉来凑数的了,他们就没闹起来。
菜都上上来了,酒也温好了,这会儿走了这一日又不知道该怎么过,也只能坐下喝酒了。
往日他们也喝酒,不过因为大家都相熟,所以能互相调笑打趣,席上的说话声就没断过。
这回就不一样了,与他二人还算熟的也就那几个,也还好有这几人,不然席上都没人说话。
从前他二人跟那些世家公子们一起喝酒,虽互相打趣,可那也就是酒酣耳热之时他们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罢了。
没喝醉之前他们谈论的不是自个儿的差事就是家中的趣事,也还算能听。
现下跟着瞧着脸熟脸和名字却对不上号的人能说什么呢。
说他爹的丰功伟绩,他爹被贬职了,说他二人自个儿的差事,有些事又不是这些小官之子能听的。
如此一来,我也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了。
席上的其他人看他二人都喝开了,也只得他陪着喝,这么一来二去的,这席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醉了,这一醉,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