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吭声的满桂,忽然粗嘎地笑了一声,插嘴道:“牢里出来,还能有爵位么?”
郑海珠敏感地觉察到满桂的口气不大对。
九边重镇里,营兵不是卫所兵,这种朝廷招募雇佣的职业军人,曾有坐事下狱经历的,不在少数,行伍之间的大老爷们儿,习以为常。
满桂自己带的亲兵里,就有两个是吃过官司,更别提马祥麟也算牢里放出来的,满桂怎会偏偏对这朱廷华语带讥讽。
张名世瞥一眼满桂,对朱廷华道:“朱队正,你自己向信王殿下禀报吧。”
朱廷华将垂下的双手又抬起,打拱行礼,侃侃道:“草民在六年前,因大同府拖欠宗禄一事,上奏先帝,举告同知侵占宗禄、去张家口放印子钱,不想朝中山西籍重臣包庇在地命官,向先帝进谗,污蔑草民因私怨而诬告。先帝派内官来核查,代王也并不为草民说句公道话,草民终被下狱,削夺镇国中尉的爵号。所幸,今岁新授大同推官的卢进士,到任后即清查狱治和陈案,终还草民一个清白。草民出狱后,听闻朝廷在募兵驻守塞外,便集结族中青壮二十余人,应召。”
朱廷华一席话,听起来没有一个字是骂万历皇帝的,信王朱由检却听得很不是滋味。
爷爷这派出去的,都是啥人啊。
另一方面,原来朝廷拖欠各地的宗禄,也并不是因为真的没钱。
怪不得郑师傅平时总和缓地告诉他和哥哥朱由校,杨涟算是头一号会骂人的御史了,但大明官场吏治之浑浊,十个杨涟都不一定骂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