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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祥麟与郑海珠并肩而行,听完她的分析,默然须臾,开口道:“叶公有心了。天子更算得有度量,留我一命,不至于和母亲、和妻女阴阳两隔。”
郑海珠听他说得由衷,道声“你能这般想,就好”。
暮色四合,朔气更浓,身后跟着的几个锦衣卫虽裹着裘领子,也开始吸溜起鼻子来。
郑海珠却没有下城墙的意思,而是回头对锦衣卫道:“你们在此等着,我有话与马将军说。”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继续向西移动。
到了正对瓮城的女墙前,郑海珠驻足,指着茫茫天地道:“方才问了驿长,往西北几十里,就是宣府镇的治所,都督府和总兵府都在那里。再向西北不到百里,便是张家口。张家口至边塞野狐岭之间,还有三四个军堡。”
“野狐岭?”
“嗯,就是当年成吉思汗大灭金国精锐的地方,”郑海珠又转向右前方,“祥麟,你再看东北方向,此去两百里,乃宣宗时南撤的开平卫。故而,野狐岭和开平卫,互为犄角之势,拱卫着宣府镇与北虏接壤的大段边境,而张家口,恰在这段边境。但张家口,如今已是晋商首领们盘根错节的码头,咱们得往北边的草原找地方。”
马祥麟是川人,就算在东边的山海关驻守一阵,对于宣大北塞的地形和军堡卫所分布,仍十分陌生。
但更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郑海珠的话外之音。
“往北边找地方,是什么意思?”
“新开茶马互市,”郑海珠转过身,盯着目露疑惑的将军,“祥麟,朱乾珬心性龌龊歹毒,但他来攀扯我时,有些话说得没错。这个朝廷,贤臣是有几个,但烂人更多。居庙堂之高者,我们不能太相信,尤其后头几年,只怕党争更烈。我们,得自己不停地攒银子。你还记得毛文龙毛将军吧?他虽然和总兵张承胤关系不错,但他到了东江镇后,朝廷的饷银也从未给足过。他陆续招募辽地青壮、像养家丁一样地养着,至少有一半的花销,是他儿子从我们濠明商社的分红里拿去的。”
马祥麟若有所悟道:“你让我做宣府镇的毛文龙?”
“对,”郑海珠果决道,“不然呢?后头我若真想出了办法,谋得天子将山海关的骑兵拨还于你,就算崔都督和赵总爷为你请饷,朝廷一定能给足么?你和张名世都是下过诏狱的人,当年戚家军的队伍,在朝鲜和蓟镇那般尽忠职守拼过命,都能被朝中御史把讨饷污蔑为闹饷,他们对你二人动笔如动刀,又是什么难事了?”
马祥麟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将戴着牛皮护具的前臂,搭在城墙,目光则落在主城下边的瓮城里。
夜色里的瓮城,静谧得像一口大井。
但在马祥麟看来,黑洞洞的瓮城,好像在瞬息之间变成了阳光炽烈的靶场,而毫无戒备步入靶场、等着朝廷发饷的戚家军们,就在明朗的阳光下,被同为明军的蓟镇兵,一箭一箭地射死了。
郑海珠感受到马祥麟物伤其类的沉郁之气,遂和缓了口吻道:“不提往事了。我这回来宣府之前,通过杨涟引路,登门拜见了叶向高,问他讨了封给崔都督的亲笔信。不过是寒暄勉励之意,但起码能让我和崔都督见面、说话。祥麟,我的计议是,你和张名世,最好能分去野狐岭和万全右卫之间、靠近张家口的军堡,先扎根。同时,我要想办法,说服崔都督,在野狐岭和东边的开平卫之间,比张家口更北的地方,开个新码头,给咱们攒军饷。”
马祥麟的目光离开了幽潭般的瓮城,投回郑海珠脸。
天升起的,是一弯新月,照不清地人的面庞。
但马祥麟知道,女子的神态,一如当年在月港的船那样,平宁深处带着昂扬。
她从未低估过江湖与朝堂的险恶,但不会像那些官场与沙场败将般,耽于对此口诛笔伐。
令许多人愤懑与灰心的时局,对她来讲,似乎不过是雾障和沟壑。
雾障挡不住鸥鸟飞过海面,沟壑阻不了战马奔过辽原。
“行,听你安排。”马祥麟对他信任的挚友道。
蓦地,他想起一事,刚松弛些的面,又重新挂了肃然之色。
“阿珠,那个魏公公,你是想用作帮手?”
郑海珠坦然道:“对,我此后有四处跑的差事,需要手腕老辣的内官相助。但王安马要升司礼监掌印,他那些内廷外朝皆知的亲信,我若用了,会成为言官攻讦王安的把柄。”
马祥麟道:“你的筹谋,我自然不会置喙。我只想问你,此人,可是成年后入的宫?”
“是,他自己说,进宫时已近而立岁数。怎么了?”
马祥麟稍现踟蹰,终还是直言道:“我疑心他,不算真的阉人。成年男子,和男童阉割的法式不一样,我也是听那河北人崔文敬说的。保定出阉人,若是六七岁的童子,就由家里人一点点捏碎阳丸,阳物自也萎靡不长。但若是进宫时已成年,须将阳丸和阳物一并切除。此前我与刘时敏过从甚密,他身总是带着香丸,以掩盖尿骚气,是因为,他溺尿不时渗漏。”
郑海珠道:“刘时敏身确实熏香很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