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白站在原地, 手中还未凝化的白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魔物离去的残风未散,林倾白的衣摆卷出层层波褶。 林倾白望着眼前一幕,心脏紧缩, 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落在了身侧。 或许是因为他方才看见了镜中人,深埋在他心中的根已经摇摇欲坠, 而现在他又看见了这一幕....... 往昔他不曾在意的细节此时被无限的放大,犹如一颗小石子, 生生的硌在了他的心口。 压的他不上不下,痛痒难耐。 魔物凶残暴戾,不知进退,不辩是非, 一旦开战定然会与人拼个你死我活,从来没有过半途而废的例外。 然而这一次....... 肖祺将它的舌头给割掉了,按照魔物的性格,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用尖利的爪牙将肖祺撕咬的粉碎,将他每一片皮肉都吞入腹中,才算是大仇得报。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胆敢伤害它的仇人也法力尽消, 甚至只需要它再动一动手指, 所有的人都会变成它的掌下灰, 盘中肉。 可是它却在这个时候停手了...... 到了嘴边的肉不吃了,压在身下的仇人不杀了,甚至连绝门的阵眼不守了, 只是在看见肖祺的那一刻犹如见了鬼一般落荒而逃。 当年按着郗安的魔物小一些, 它逃走时候林倾白没看清它脸上的神情。 而现在林倾白一次次的回想。 当年的场景和眼前的场景交叠重合。 林倾白恍然间好像看懂了魔物脸上的神情。 是畏惧, 是害怕,是战栗。 没有错。 如今魔物在面对肖祺的时候是恐惧,而十三年前,魔物面对六岁的郗安时,也是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往日林倾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没有深究的事情,此时像是被抽丝剥茧了一般,在他心中愈发的疑虑深重。 林倾白想要知道答案,想要接近真相,于是他努力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发现自己踏入了迷雾中,真相愈发的看不清晰。 抬手是雾,挥手还是雾。 一个是凡人,一个是妖族中人........ 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大人........ 林倾白的身体没由来的阵阵发冷,脑子就像是顿住了一样,怎么都想不出原因。 何昉棱几人体力恢复了一些,几人站起身,脚步虚软的朝肖祺的方向走去。 肖祺正垂着眼眸,整理手掌上松掉的绷带。 何昉棱走到他身前,声音有些虚弱,却难掩激动的问:“肖公子,方才你是使出了什么法术,为什么魔物一看见你就跑走了?” “........” “莫非是传说中妖族的迷魂术?” 肖祺将手上的绷带绑好,这才淡声的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阵法出了问题。” 何昉棱想了想说:“也是,也可能是我们方才把魔物打出了内伤,所以它逃走了........羌缦,有没有这种可能?” 凉瑶楚当真仔细的想了想何昉棱的话,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很有可能,魔物就像是人一样,有许多的内伤都是一开始没有感觉,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始感觉到痛苦,方才我们几个人围着它打,打出了内伤也不稀奇。” 本来何昉棱只是随口一说,被凉瑶楚这个医术精湛之人肯定了之后,众人便越发感觉此言为真,议论起来。 “我方才还打了它的头一掌,是不是这个的原因?”莫御罗立刻说道。 “你那一掌能有多大的力道?跟挠痒痒差不多。”凉瑶楚笑道。 “我才不是!” 魔物退散,众人的体力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也能苦中作乐的调侃几句。 肖祺就站在一旁,歪着头望着他们说话,不发表意见。 唯独是在旁人随口问他话的时候,他会挑一下眉头,算作附和。 只有林倾白站在一旁,心知不是这样。 若说此时魔物退了是因为什么内伤。 那么上一世在凡间的魔物呢?又是为何? 林倾白的目光紧紧的望着肖祺,想要从肖祺的脸上找出异样,却见这人依旧是往常的那副表情,对于魔物的退去不惊讶,也无话多说。 全部的所思所想,都掩盖在面容之下,看不出分毫。 可是林倾白望着他黑沉的双眸时,总觉得他该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会说....... “师兄.......师兄.......” 远处传来了何昉棱的唤声,林倾白回过神来看见大家已经停止了讨论,纷纷望向了他。 “师兄,你方才在想什么?我们该走了,免得夜长梦多。” 林倾白恩了一声,低头将所有的思绪都收了起来,仰头时依旧是淡漠表情,走到了几个人身前。 凉瑶楚问道:“有没有人受了伤?” 经过这次战役,皮肉伤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无伤大雅,眼看着就要出门了,便无人让凉瑶楚帮助医治。 几人沿着峡谷向前走,走到了大门前。 大门的门扣是两个圆头圆脑的怪物,已经生了铁锈,但是仔细看来还是能够分辨出是魔物的铁雕,上面挂着一把大铜锁,铜锁的锁柱有小孩手臂那么粗。 何昉棱抬手摸了摸铜锁,发觉铜锁又厚又重,就连抬起来都要许多的力道。 何昉棱吃力的拿起铜锁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转过身对众人说:“这个铜锁是实心的,坚固如磐,要如何打开?” 这下又是遇见难题了。 要是以往他们抬手一道法力,这个铜锁就算是再坚固,也会应声而断。 可现在他们一个二个能站着说话就已经不错了,莫说是使出法力砍断铜锁了,就是面条都砍不断。 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