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干脆利落的应声,郗安从队伍的末端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惊目诧异,而他却是一步步的走上前,跪在越辉的身旁,拱手道:“陛下,臣愿同楚将军前往潜州。” 这下朝臣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反而是越过了众人,停在了站在最前面的林倾白身上。 只见林倾白立于皇位稍后些的盘龙柱下。 他站得太靠前,无人能够看清此时他脸上的神情。 若说越辉的年纪小,不忍心让他去战场,而郗安比越辉还要小上三岁。 年仅十四岁就愿意前往战场,此等魄力绝非常人能及。 皇上也一改方才疲倦的神情,饶有兴致的向前倾着身子,问郗安:“你愿意前去潜州?” 郗安道:“是。” “你可知此行潜州有多危险?” “臣知。” “你还年少,留在朝中有大好前程,可若是去了潜州你很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你却依旧愿意前往?”皇帝再次问道。 面对皇上此般犀利发问,郗安也并未动容,声音沉静的说:“禀皇上,我愿意。” 郗安如今虽只是个小臣,但是在面对皇上时,言语铮铮,毫无惧色。 皇上望着他满目的坚定,先是一愣,随后竟然靠坐在龙椅之上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笑了一会,目光一定喊了一声:“云王。” 林倾白走了过来,站在殿堂之中,拱手对皇上行礼道:“皇兄。” 皇上侧着头望着林倾白,笑意满面的问道:“郗爱卿说想要上战场,朕心甚慰,但他毕竟是你的徒弟,朕想问问你意下如何?” 林倾白没有急着回应皇上的话,只是缓缓的回过头望了郗安一眼。 郗安跪在地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也在望向他。 然后他冲林倾白笑了笑。 林倾白心中了然,他双手紧紧的捏着笏板,握的手心净是冷汗,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臣弟,并无意见。” “好!”皇上立刻笑了起来,对林倾白夸赞道:“云王啊,朕原以为你收了个徒弟不过是闹着玩,想不到你的徒弟还真的了不得!如此年少便懂得识大局,以后定是难得一见的可塑之才!赏!朕定要重重的赏赐云王府!” “谢皇兄。” 皇上喜极了,大声道:“楚将军,有此等英武少年与你一同前往潜州,想必是如虎添翼,你们此次前往潜州必要大败赤熯族!让那赤熯一族知我族血性,畏我族刚烈!” 楚将军踏步出列,声如洪钟道:“臣——定不辱皇上期望!” - 而后的事情如林倾白所料,郗安能够自愿请缨,正中了皇帝的下怀。 皇帝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在早朝之上将所有的事情都商议完成,赐了郗安一个不大不小的副将军职位。 下了朝之后,林倾白前脚刚回到府中,后脚便收到了皇上的旨意。 待宣旨的宦人走了后,府内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府内上下一片寂静。 郗安倒不觉得什么,他率先起身将林倾白从地上扶了起来。 林倾白手里拿着那卷金黄的圣旨,觉得手臂有千斤之重。 他转过身走到了案几前的主位上坐下,对下面的人说:“都退下,我想单独和郗安谈谈。” 站在殿内的下人一一退下,只留下林倾白和郗安二人。 郗安抚了抚衣摆,坐在了林倾白身侧,替林倾白倒了一盏茶,递到了他师父的身前。 林倾白却只是垂着眼睛,望着案几之上的圣旨,低声问道:“今日早朝为何主动请缨?” 郗安放下了茶盏,神色认真的说:“因为皇上不想让越辉去潜州,想让我去。” 闻及此,林倾白闭上了眼睛。 郗安今年才十四岁,却能在须臾间就看透了君心。 如此正是印证了皇上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个难得一见的可塑之才,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甚至连跟了皇上多年的老臣都看不透。 其实皇上一开始就想让郗安前去潜州,并非越辉。 至于皇上在朝堂之上所说的什么楚家仅余此二人,不过是个说辞罢了。 皇帝是一国的国君,他不会为了一个朝臣的生死,一个家族的覆灭而牵涉到他掌下的江山子民。 换言之,若此战役真的非楚家的那二人不可,皇上也一定会让越辉上阵。 只是有比越辉更好的人选,郗安。 这几年皇上有意重用楚将军,楚家渐渐势起,如今楚家手中的权利与林倾白不分上下。 赤熯族屡次进犯,此次战役缺不了楚将军,若是越辉跟着楚将军一同进了潜州,那么在朝中楚将军的势力将一落千丈。 天平倾斜,林倾白会再次独掌朝中大权。 唯有权利制衡,才是对皇上最有利的局面,所以越辉不能走。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郗安前去潜州,方才可以达到势力均衡。 这乃是皇上的私心。 于公而言,虽然郗安在朝中的官职不大,但是骑射技艺之高却是在京城流传已久。 若日后想要成将才,必先要让他上战场。 今日的早朝,皇上的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两席话之后,就算郗安不主动站出来请缨,皇上也会借由朝中无人可用的名号,命郗安跟随楚将军。 郗安便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与其是听从皇上的命令,还不如自己主动,还能为云王府争得一个好名声。 就像如今,整个京城无人不知云王府那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少爷,居然自愿与楚将军一起远赴潜州,与赤熯族一战。 此等胆量,此等气魄,京中无一人不称赞。 莫管外面对云王府的赞美之词是如何夸张,云王府内却是天地灰蒙。 林倾白良久无言,他的手按在那张圣旨之上,掌心的细汗浸透了圣旨的锦布。 郗安喉结滚动了两下,说:“师父,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