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郊外的山里很寂静,独有夏日初起的虫鸣声作响。 近些日子民间关于野兽的传闻多了,莫说是夜里了,白天山里也无人敢进山,就连原本生活在山间的农夫也都搬走了。 山路上的野草长得足有半尺高。 郗安手里拎着一个麻袋,沿着小路向上走,山间的路不好走,而郗安步履敏捷,丝毫不见先前受过伤的模样。 麻袋里往下面渗着粘稠的血色,液体滴在了路边的草叶上,散发了浓重的血腥味,不一会就引来了蚂蚁。 他走到了山顶的平原处,望向不远处的山崖里,单手从麻袋里掏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血水顺着指缝流淌了下来。 月色下,郗安的眸子黑的深不见底。 血液混杂着猪肉的腥臭味在空气中蔓延,不一会山崖下面就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嘶吼声。 林间的风忽的大了起来,树叶飘飞,呼啸声起。 只见一个庞然巨物从悬崖底跃起,轰的一声上了悬崖,飞速的扑向了郗安。 魔物冲过来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空中只留残影,席卷而来的那阵风吹的郗安的发丝飞扬,周围灰尘四起。 郗安却依旧举着那个肉块,站在原地。 飞散发丝忽的落了下来,魔物的脚步生生的停在了郗安的身前。 它那双白色的眸子定定的望着郗安,两个爪子不停的在地上乱抓,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嗓间里发出的声音也跟着一点点的小了下来。 郗安将手里的猪心往前递了递,递到了它的嘴边,那魔物却垂着脑袋不敢吃,眼珠子乱动,不安的望着郗安。 郗安歪了歪头,忽然咧开嘴笑了,对它说:“好久不见。” 郗安的声音带着笑意,他微微的抬起了另一只手。 那高大怪异的魔物立刻弓下了前腿,头压在前爪上,趴在了郗安的身前,乖巧听话的就像一只狗。 郗安大力的按下了它的脑袋,低声说:“吃吧,虽然比不上仙界那些仙人肉,但也只有这些了。” 魔物嗓子里呼噜了一声,便低下了头。 那是一块很小的猪心,它歪着脑袋盯着看了半天,生怕直接张着嘴巴吞下去会伤着郗安,最后吐出了舌尖小心翼翼的将猪心舔起来,卷入嘴巴里。 郗安倚在树上,问:“你是如何从仙界下来的?” 魔物不会说话,不能回答郗安的问题,它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嘴里还在咀嚼着肉块,鼓着嘴巴望着郗安,这个模样看着竟有几分呆傻。 郗安沉沉地笑了一声说:“也是,你一个下阶魔物,能知道什么?” 魔物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委屈的呜咽,它将爪子放在了身前,缓缓的趴下身子,乖巧的又伏在了郗安的身侧。 郗安也就顺着树坐了下来,手里一晃一晃着狗尾巴草,嘴角噙着笑说:“你也是倒霉,来凡间做什么?这些凡人,哪比的上仙界的仙人美味,你若是在仙界.......” 说道这里郗安的话音忽然就顿住。 他目光一冷,像是才起来什么淡淡的啊了一声,说:“我差点忘了,若是你现在还在仙界,估计早就被仙族的那些人给杀头剁尸了。” 郗安低下了头又笑了,只见他食指在地上扒拉了两下,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杈。 那树杈又长又尖,头部很锋利。 郗安歪着头端详了那个树枝一会,忽的抬起左手,猛地将树杈狠狠的插入了手掌中。 树杈扎的很深,血液瞬间就顺着伤痕流了出来。 他似觉得这样还不够,右手握紧树杈,手背青筋暴起,沿着那个窟窿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这种伤口,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定会痛的满脸苍白。 而郗安却面不改色,连眉头没有皱。 血顺着指尖滴下来,郗安将那滴血的手指含入口中,血腥味在口腔间瞬间扩散,化成了一股腥甜。 郗安的瞳色暗了暗,舌尖舔掉了嘴角的鲜红,淡笑道:“和以前一样.......” 身旁的魔物早就急不可耐。 它坐直了上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郗安,身后的鱼尾一下下的拍打着地面。 郗安掀起眼皮,一双黑如墨的眼睛凑近了望着魔物,似笑非笑的说:“可我从来不收下阶魔物。” 魔物尾巴一僵,垂下了眼睛,似是失落了,尾巴的拍打声也变小。 郗安直起了身子,挑了挑眉道:“不过我也没别的选择,过来吧。” 魔物立刻又开始晃尾巴了。 它凑到了郗安身前,小心翼翼地望了望着郗安,瞧见郗安没有再说什么,这才伸出了又红又细的舌头舔到了郗安的伤口处。 它吃的小心翼翼,蜷着舌尖将郗安手上的血一分不漏都舔了个干净。 仙界的人坠入凡间并不是一件新鲜的事,不少的仙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坠入凡间。 这些仙人在凡间存在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有的仙人可能会失去在仙界的记忆,有些仙人的魂魄可能会寄宿在凡人的身上,继续过着他人的人生。 而还有一种便是郗安这样的。 他没有失去记忆,没有顶替他的人灵魂。 他是转生了。 他变成了一个凡人,从出生一直到长大,这是只属于他的身份。 郗安是他,他就是郗安。 这种类型的人往往会继承前世所有特性。 比如郗安,他身体里流淌的血,依旧是他魔族的血液。 只见那个魔物喝完了郗安的血,浑身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发出了通红的光,瞬间照亮了半片夜空。 随后红色散去,魔物胸口的位置多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标志,标志并不显眼,像是一簇火焰。 郗安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头。 他静静的望着魔物的变化,深黑的瞳孔里映着红色的光,似熊熊燃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