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北城门的宽阔道路之上,义渠君蜷缩着身子坐在马车之上瑟瑟发抖。 不是因为他真的得了什么病,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就这么回到义渠,很有可能会被那些谋逆的臣子戕害。 作为义渠的宗伯,跶纳拥有极高的权利。 他能够策反自己身边的卫士,便一定有能力夺走自己的生命。 他不甘心就此失败,也不甘心就此向命运妥协。 所以,在秦侯下令将他赶出咸阳城之后,他便开始装病。 只有他在这个时候骤然恶疾,方才有借口留在秦国。 只要留在秦国,他身边的这些护卫便不敢对他动手。 否则便是在光明正大的栽赃嫁祸秦国,秦国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所以,在义渠君看来,如今唯一能够保住他性命的,反倒是他的敌人——秦公寿。 他在马车上拖病并不愿意出发,秦国的使臣也没有办法去驱逐一个身染重疾的敌国君王。 如果义渠君真的病死在了秦国,那么他今日的驱逐之举,同样会给秦国带来骂名。 驿使大夫不像是秦寿那般杀伐果决,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顾虑。 故而在义渠君装病的情况下,双方硬生生的拖延了足足三个时辰。 眼看着夜幕即将到来,义渠君继续留在秦国的计划便能够得逞,一匹快马却是突然间从咸阳北门冲了出来。 那马背上的骑士在见到了路旁的义渠车架之后也是一愣,随后他急忙一把勒住马缰,直接在原地停下了坐骑。 “秦公有诏于义渠,义渠君可奉命乎?” 原本正在瑟瑟发抖的义渠君一听是来找自己的,当即就恢复了健康。 他一把从战车之上翻了下来,丝毫也不顾身份的匍匐在地。 “可是秦公宽恕了我义渠?” 见到义渠君如此模样,随行的护卫脸上都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平日里在义渠耀武扬威的义渠君,如今竟然如同一条狗一般匍匐在秦人的脚下,这让他们感到颜面扫地。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义渠君之所以如此卑贱,完全是被他们这些护卫给吓的。 “秦公诏曰:令义渠岁贡羊毛十万石,可恢复秦国与义渠的商道。???.biQuPai. 但是,今后义渠只能够出口羊毛给秦国,其他如牛羊战马等等,一律不得与中原诸国进行交易。 另外,秦国承诺,每年至少向义渠收购羊毛三十万石,依旧按照原本的价格结算。 义渠的商贾可在两国边境贸易,收购秦国提供的布匹丝绸茶叶陶瓷等等…义渠君,不肯奉诏吗?” 随着使者的声音落下,义渠君顿时满脸惊喜的从原地爬了起来。 “奉诏,奉诏,本君奉诏——” 义渠君满脸堆笑的跑上前去,恭恭敬敬的从使者的手中接过诏书,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秦公为何要大量收购这么多的羊毛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使者却是一脸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该问的不要瞎打听,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按时上缴羊毛,我秦国便可解除禁商令。否则,义渠永远也别想从南方商道得到一两茶叶…” 他话音落下之时,还不经意的抖了抖身上的羊毛披风。 原本内心隐约有些恼怒的义渠君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义渠不是没有用羊毛制造衣物的时候,就是这些羊毛制品的味道实在难以形容。 所以除了那些最为落魄的奴隶之外,义渠基本上没有人用羊毛编织衣物。 哪怕是明知道这些羊毛十分的暖和,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时刻忍受羊毛上的羊膻味。 然而,义渠君却并没有从使者的身上闻到羊膻味,再加上秦国大量收购羊毛的举动,由此便可以推断出,秦国一定是掌握了羊毛去除膻味的纺织技术。 所以,秦国方才会强迫义渠用羊毛作为商品进行交易。 如果是以往的话,义渠君恐怕还会思量一二,但是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 “请转告秦公,本君一定按时上贡。还请望秦公能够允许本君先行在咸阳收购一批茶叶回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秦使方才上下打量了一眼义渠君,随后冷笑一声说道:“义渠君的身上可没有羊毛。 而我们秦国,只接受与义渠的羊毛贸易。 如果想要购置茶叶,还请义渠君先把羊毛送到互市来吧。” 话音落下之后,他直接转身便走,只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义渠君。 义渠君咬紧了自己的门牙,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