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虑之中。 眼前这位男子,正是汉开国十八功侯第五位,即便是在后世,也享有赫赫威名的元勋功侯——舞阳侯樊会之子:樊市人。 别说是后世,即便是如今的汉室,听到‘舞阳侯’三个字,天下人也无不是竖起一个大拇指,赞一声:大丈夫,大英雄! 但刘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特意设下的这个陷阱,第一个‘捕获’的,居然是樊会的儿子······ “唉~” “虎父犬子啊······” 在心中,为垂名青史的舞阳侯樊会默哀三秒,刘胜便带着一抹平易近人的温和笑容,抬头望向客座的樊市人。 而刘胜开口道出的第一句话,便让樊市人,全然忘记了早先打好的腹稿。 “舞阳侯,大可不必这么见外嘛~” “想当年,君侯的父亲——舞阳武侯,和我的曾祖太祖高皇帝,可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真要算下来,我还是君侯的晚辈。” “见了晚辈,君侯又何必这么客气、这么见外?” 极其自然的一番调侃,惹得樊市人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见刘胜满是随和的一笑。 “君侯,是来买粮食的吧?” “大可直言便是!” “要多少?!” 没由来的亲切语调,也惹得樊市人一阵僵笑不止,却见刘胜身侧,皇七子刘彭祖已是提起笔,已然是一副记录数目的架势。 眼前的一切,都让樊市人基因深处的某条神经,本能的想要生出些许防备; 但在这触手可得的庞大利益前,舞阳侯樊市人,却也已是顾不上其他······ “呃······” “公子认为,臣,可以买多少?” 试探着发出一问,却见刘胜满是随和的笑着一摇头。 “瞧君侯这话说的······” “——当然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了。” “若君侯真的愿意为我分忧,把太仓那两千万石粮食全买走,我自也乐得省事。” “只一点:君侯买粮,可得付现钱?” 笑意盈盈的一语,也引得樊市人又一阵僵笑不止,似是局促的低下头,心下却也暗自打起了算盘。 一石粮食一百钱,买到手,存一个冬天,等到来年开春,倒手就能卖上千钱,乃至数千钱······ 再不济,也总能卖到大几百钱,转手就是近十倍的利润······ 作为刘胜在太子宫接见的第一位贵客,樊市人来时,本就已是下定了大半的决心; 此刻又想到这十倍之利,已经看到无数钱、金滚滚而来的樊市人,便再也没了迟疑。 腼腆一笑,便小声道出了一个另刘胜,都不免有些惊愕的数字。 “臣家贫,拿不出太多钱······” “但既然能帮到公子,那臣,就买二百万石吧······” 似娇羞的新娘般,轻描澹写的道出‘就买二百万石吧’这几个字,樊市人也不忘稍抬起头。 望向刘胜的目光中,更是莫名带上了些许愧疚! 但樊市人不知道的是:这一抹愧疚,并不会让几个月后的刘胜,也对樊市人生出同样的愧意······ “唔~” “二百万石啊······” 下意识重复一遍樊市人的认购额,又面带惊愕的侧过头,与身旁的表叔窦彭祖、不远处的兄长刘彭祖稍一对视。 不出意外的,从表叔、兄长二人的目光中,刘胜也看到了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惊愕。 二百万石! 一个舞阳侯樊市人,开口就要吃下二百万石粮食! 什么概念? ——按照军中兵卒每人每月二石的粮食配给,舞阳侯樊市人这二百万石粮食,就足够十万大军,在外征战将近一年! 今年年初的吴楚七国之乱,长安朝堂往武关、荥阳、赵国、齐国等地,总共派了四十多万大军; 这四十多万人,花了半年多时间,将这场吴楚七国之乱平定,所耗费的粮食,也不过就是二三百万石粮食! “今年年初,长安的公侯勋贵们要出征平叛时,可是个个哭穷、动辄举债啊?” “合着遇到国事,就穷得要借高利贷;” “碰到私事,又能随手买下二百万石粮食?” “嘿;” “不愧是食邑五千户的舞阳侯啊······” 片刻之后,刘胜才率先从惊愕中缓过神; 如是腹诽一番,便赶忙恢复到先前,那平易近人、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舞阳侯愿意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是~” “这二百万石粮食,作价,可是有足足二万万钱呐?” “——二万万钱,便是少府内帑,恐怕也要花上几天时间清点、转运;” “君侯今日,怕是没带够钱吧?” 语调澹然,却又分明带些挑衅意味的话语声,只惹得樊市人澹笑着一摇头。 “公子不必担心。” “来之前,臣就已经将相府发出的那封公文,仔仔细细看了不下十遍。” “臣也知道,不拿出现钱,公子,是不会卖粮食给臣的······” 轻声道出此语,樊市人便呵笑着侧过身。 待殿内的刘胜、刘彭祖、窦彭祖叔侄三人,循着樊市人的目光看去,便见先前空无一物的殿外,已经被一个个垒起的木箱,塞了个满满当当。 仆人们自侧门进进出出不下百回,终是将那上百口装满铜钱的木箱,整齐码放在了侧殿外的空地。 而后,又是十几个明显更小,却也更重的木箱,被仆人们相继搬入太子宫。 “若单说铜钱,臣也只能拿出这五百万;” “但想来,公子应该也不会拒绝臣,用金买粮?” 低缓,又莫名带些自豪的话语声,引得叔侄三人,将目光各自从那些木箱上收回。 便见侧殿东席,樊市人又是腼腆一笑,而后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