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明利弊。” “而晁错这件事,也同样如此。” 说着,申屠嘉便再次低下头,颠了颠手中的竹简,便将其随手丢给身旁的刘彭祖。 而后,便见申屠嘉长叹一口气; 待申屠嘉再次抬起头,望向天子启时,申屠嘉的气质中,只瞬间散发出一阵极为强烈的威势! 并非是天子启那样,令人忍不住想要俯首称臣的威压; 而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坐下身,听听申屠嘉要说些什么的强大感染力。 “晁错死,对于宗庙、社稷而言,有利,也有弊!” “——利之所在,是刘鼻、刘戊等叛王,打起了‘诛晁错、倩君测’的旗号。” “只要晁错一死,叛军又没有退去,这个旗号便会不攻自破;” “刘鼻、刘戊等叛王的真实面目、真实目的,也会立刻显露在天下人面前。” “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帮助叛军,也再也不会有人认为:刘鼻的对的。” “天下人心向汉,刘鼻被天下所摒弃,就绝对不会有丝毫成功的可能。” 语调低沉的指出‘晁错死’,对长安中央的好处,便见申屠嘉面色陡然一变; 片刻之前,还满是成竹在胸的面庞之上,也随即涌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但陛下难道没有考虑到:比起这点利好,晁错的死,为宗庙、社稷带来的弊端,却足以让陛下彻夜难安?” “甚至在陛下百年之后,也将会无颜面对太祖高皇帝、先太宗孝文皇帝,只能有头发覆盖在脸上?” “——岂不闻: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岂不闻:天子之威,鬼神莫触?” “刘鼻、刘戊,不过是凭借先祖的血脉,才得以承袭王位的宗亲诸侯;” “而晁错,是先太宗孝文皇帝悉心培养,留给陛下任用的社稷重臣、肱骨心腹。” “现在,刘鼻、刘戊违背自己、先祖对太祖高皇帝许下的誓言,悍然起兵,想要篡夺刘氏的宗庙、社稷!” “陛下作为皇帝,作为他们的君主,非但不因此而惩罚他们,反倒要按照他们所希望的那样,让晁错这样的肱骨心腹、社稷重臣,身着朝服,在市集外明正典刑吗?” “如果陛下真的这么做,汉官威仪何在?” “朝堂威仪何在?” “陛下,又威严何存呐······” 语重心长的道出此语,申屠嘉的眉宇间,更是带上了满满的担忧; 目光中的急切,更是恨不能扒开天子启的脑袋,将自己的脑袋塞进去! “陛下何不想想;” “今天,陛下能为了平叛,将自己的老师、朝廷的内史,诛杀于市集之外。” “那明天,陛下又会出于什么目的,将朝中的其他什么人,杀死在其他什么地方呢?” “——陛下杀晁错,甚至并不能换取叛军退兵,仅仅只是会让他们的大义旗帜被破坏而已!” “这就足以陛下,对自己的恩师痛下杀手。” “那从今往后,朝中百官公卿、功侯贵戚,又有谁,敢为陛下出谋划策?” “又有谁,敢为宗庙、社稷谋划?” “当国家有事的时候,陛下身边,又怎么会有可以信重、可以任用的人呢???” 恳切的话语声,让一旁的晁错,都不由有些动容了起来。 先前挂着脸上的苦涩,也逐渐变成了一抹钦佩。 ——在这一刻,晁错似是在冥冥之中,隐约触碰到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晁错说不上来。 但晁错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东西,就是自己这个‘内史’,和申屠嘉这个‘丞相’之间,仅有的那一丝不同。 仅有的一丝,又是极为关键的一丝不同······ 而在申屠嘉身前,听闻申屠嘉这一番毫不拐弯抹角的提醒,天子启本还满是沧桑的面容之上,也悄然涌上些许疑虑。 在先前,下定决心,要以‘腰斩晁错’的代价,来换取叛军失去大义旗帜时,天子启当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肯定会损坏汉家朝堂,乃至自己的威仪。 只不过,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天子启却只想当然的认为:这是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 至于这个举动,可能引发的其他后果,天子启却并没有去细想。 或者说,是下意识的逼迫自己,不去细想。 但在这一刻,当昨天才刚剧咳昏厥,被宫中郎官抬回家中歇养的申屠嘉,却被自己的两个儿子搀扶着,出现在这处天子启和晁错诀别的小院外; 安卓苹果均可。】 当申屠嘉不顾地上的泥泞,毅然决然的跪倒在自己面前,呈上辞表,推举晁错作为自己的继任者; 并最终,问出这句‘从今往后,还有谁敢为陛下效命’时,天子启才终于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正是这个被自己忽略的东西,让天子启原以为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的事,变成了一件遗祸无穷的愚蠢举动······ 皱眉思虑着,天子启也终是抬起头,将目光次序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 ——身前的申屠嘉,仍是一副痛心疾首的神容,带着忐忑、迫切,却又满是期盼的目光,等候着自己的答复; 在申屠嘉身旁,正搀扶着申屠嘉的刘彭祖,虽然并没有开口说话,但目光也不时瞥向天子启,明显也赞同申屠嘉的看法。 侧过头,在身旁不远处,晁错欲言又止,面上又莫名带上了些许羞愧; 而在晁错身旁······ “朕,要是没记错的话;” “——胜公子,可是非常厌恶内史的。” “怎么今天,胜公子没有在广明殿,为内史之死欢庆,反而出现在了这里?” 看着刘胜望向晁错时,那明显带有鄙夷、愤恨的目光,却又不忘时刻挡在晁错身后,生怕晁错逃走的架势,天子启只下意识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