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相府外告别申屠嘉,贾夫人、刘彭祖、刘胜母子三人,便也踏上了回宫的路。 和来时一样,贾夫人坐于马车之内,刘彭祖、刘胜兄弟二人,则步行跟随于马车之后。 只不过,和来时的憋闷烦躁所不同,此刻的刘胜,面上却多出了一抹疑虑。 “丞相,竟没拒拜师礼啊······” “阿胜这如意算盘,便算是砸了?” 听闻耳边传来兄长刘彭祖的调侃,刘胜只面色一急! “兄长怎!怎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神情慌张的道出这句话,见刘彭祖仍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刘胜更是一阵手忙脚乱。 什么‘小人之心’‘子曰’之类的话道出口,惹得刘彭祖一阵哄笑起来,马车之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等笑够了,刘胜也放弃了争辩,刘彭祖才终是敛回面上笑容,似有所指的向身后,相府的方向努了努嘴。 “看出来了?” 只此一语,却惹得刘胜面色一惊,陡然侧过头! 待看见刘彭祖目光中的了然,刘胜也终是苦笑着点下头。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昨天朝议之上,我才跟丞相说那么两句话,甚至都还不知道那是丞相!” “结果今天,父皇就让我登门,拜丞相为师。” 说着,刘胜也不由稍皱起眉,面容之上,更是涌现出一抹严峻之色。 “要说这做派,倒也确实像父皇能干出来的事儿;” “——心眼儿小的跟钱眼儿似的!” “但这话又说回来,父皇教训我就罢了,又莫名其妙搭上丞相······” “唔~”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听闻刘胜此言,刘彭祖却是莞尔一笑,轻拍了拍刘胜的肩头,又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正是因此,母亲才非要为兄,来陪阿胜遭这罪······” “嗯?” 此言一出,刘胜又将眼睛睁大,满是疑惑的望向身旁的兄长。 却见刘彭祖笑着又摇了摇头,旋即将上半身稍一歇倾,意味深长道:“阿胜想想。” “若是‘皇九子拜丞相为师’的事传出去,朝臣百官会怎么想?” “公卿大臣、长安百姓又会怎么想?” 见刘胜仍有些迷茫,刘彭祖又将声线再压低些,甚至伸出手指,朝未央宫内的方向指了指。 “皇长子······” !!!!!! 只刹那间,刘胜便惊骇欲绝的瞪大双眼,望向刘彭祖的目光中,更是写满了不敢置信! “父皇怎!” “怎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不就是打了郅都一拳么!” “至于吗!!!” 刘胜一阵跳脚,刘彭祖却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架势,只面上那抹笑容,被刘彭祖尽数敛回。 “当下储君未立,皇后又至今无子,这太子位,八成就要落在长兄头上。” “这关头,要是让长兄知道阿胜居然拜了丞相为师,必然会以为阿胜是有心夺嫡······” 小心翼翼道出此语,刘彭祖不忘侧过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圈四周。 确定附近没人,刘彭祖才用手遮住嘴,示意刘胜附耳过去。 “非但长兄,便是栗(li)姬,得知阿胜有意储位,也必然会心生恼怒。” “待日后,长兄得立为储,栗姬母凭子贵,自然是要入主椒房。” “到了那时······” 话说一半,刘彭祖便明智的止住话头,满是唏嘘的在刘胜肩头又拍了拍。 而后,刘彭祖的语调中,也稍带上了些许意味深长。 “至于父皇此番,倒也不是全然为了报复阿胜。” “只是再如何,郅都,也终究是父皇的肱骨心腹,在外,就代表父皇的脸面。” “阿胜那一拳,打的哪里是郅都的眼?” “——分明是打父皇的脸!” “所以父皇此番,也不过是杀鸡儆猴,告诉朝野内外:敢动我的人,就算是皇子,我也有的是法子整治······” “嘶~~~” 听着兄长分析这个中要害,刘胜只一阵嵴背发凉,眉宇间,更是带上了一抹骇然。 “这!” “虎毒,它也还不食子呢?!” 满是心虚的一语,却只引得刘彭祖撇了撇嘴,给刘胜递了个‘这话你也信?’的眼神。 刘胜却是面色五味杂陈的低下头,思虑良久,终还是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那母亲让兄长一起拜师,和这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就见刘彭祖笑着侧过身,用拇指将中指口紧,放在嘴边长‘哈~’了口气; 而后,便是一个响彻章台街的脑瓜崩,弹在了刘胜的脑门之上。 “平日里那么机灵,怎么今儿,这都看不明白了?” “——储君,只有一个~” “阿胜独自拜师,可能会被曲解为有意夺嫡;但我兄弟二人一起拜师,难不成,还能有人以为我俩想一起争储?” “就算真有人那么想,也只会以为是为兄这个七皇子,而不是阿胜这个九皇子。” 被老哥在脑门上奋力一弹,刘胜本还龇牙咧嘴的揉着额头; 但在听到后面这句话之后,刘胜揉额头的动作却戛然而止,望向刘彭祖的目光中,更是带上了一抹深深地内疚。 “兄长······” “诶!打住!” 不等刘胜开口,便见刘彭祖夸张的昂起头,满是霸气的拍了拍胸脯。 “这事儿,是为兄主动跟母亲提的,是做兄长的本分~” “往后,阿胜只要少惹点事儿,再多给为兄做几顿······” “哦,豆腐脑。” “多给为兄做几顿豆腐脑,就足矣。” 看着兄长这个时候,都还有心思说笑,刘胜却是愧疚的低下头。 若说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什么是值得刘胜留恋的,那除了慈爱的母亲,便是刘彭祖这个兄长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