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父皇此番召赵王兄入朝觐见,对外并未宣称‘责问’‘问罪’,而仅仅只是‘觐见面圣’。”
“既然不是问罪,那赵王兄到长安,自然就没有去廷尉府、中尉府的道理。”
“于情于理,赵王兄这件事,都应该让宗正去负责。”
“——家丑不外扬嘛!”
“顶天了去,也就是宗正带着父皇的托付,对赵王兄明里暗里告戒一番,再转述父皇的一句‘以观后效’,这件事,便算是就此翻篇了。”
“只是先前,皇祖母和父皇有言在先:赵王兄的事,由皇祖母一手操办。”
“有了此间种种,赵王兄才在函谷关被奉常接走,一路马不停蹄,便径直送到了长乐宫、送到了皇祖母的面前。”
···
“唉~”
“在长乐宫,王兄怕是要待上三五日了~”
“毕竟皇祖母调教子侄的本事,是从已故薄太皇太后那里学来的,走的也是黄老治家那一套。”
“——无为,而又无所不为······”
“嘿!”
“王兄这几日,可有得受了······”
听闻刘胜此言,那青年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自然地接过话头。
“没错。”
“我黄老之学,虽然被天下人误认为是慵懒松散,只在嘴上挂着一句‘无为而治’的学说,但黄老无为的真正用意,其实是无为,而又无所不为。”
“至于太后教训赵王,遵循的,也是我黄老学执政一方的理念:法无禁止则无咎;”
“反之,便是法有禁止则必究、严究,乃至是穷究。”
“再加上我黄老之学,对于长辈教养、规训子侄晚辈,崇尚‘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的理念。”
“如此说来,在太后面前走过一遭,赵王再回邯郸之后,定然会有所收敛了······”
言罢,那青年还不忘隐隐做出一个心有余季的慌乱神容,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待刘胜呵笑着挑起眉角,问出一句‘卿是不是想起什么往事’之后,那青年才僵笑着低下头去,并未再多言。
看出青年明显有些言不由衷,刘胜自然一眼就看出青年心中所想。
如今的刘胜,已经是稳坐储君太子之位,背靠皇后母亲、天子父亲、太后祖母的大汉太子。
自然,能出现在刘胜车驾中、与刘胜同乘前往某处的,也就不会是寻常人。
尤其又是个青年,明显不会是朝中的公卿重臣,就更能看出这位青年,来头绝对不小······
“汲卿家世显赫,祖上世代为宦;”
“如今虽为太子洗马,主责迎来往送,循谒者之职,但毕竟从小专习黄老之学,对于我汉家的律法,应该也是有所熟知的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胜冷不丁发出一问,只引得青年一阵面红耳赤,似乎是被刘胜这番本并无恶意的话,而说的有些羞臊。
见青年这般作态,刘胜也就不再多拐弯抹角,和善的微一笑,便又将话头引到了周亚夫身上。
“汲卿说的,其实也没错。”
“父皇此番召条侯回长安,摆明了就是要重惩条侯私藏甲胃的罪行。”
“既然是重惩,自然就应该像汲卿所言:命丞相、廷尉、中尉三属杂治此桉,甚至还要再加上个御史大夫监办此桉。”
“可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具体到这次的事,又稍有些细节上的不同了。”
···
“如今的丞相,是开封候陶青。”
“至于条侯周亚夫,则在吴楚之乱后,曾短暂的担任过丞相一职。”
“而条侯周亚夫为相之时,御史大夫——也就是制衡丞相的亚相,正是如今的丞相陶青。”
“在过去,周亚夫做丞相,陶青以御史大夫的官职领‘亚相’,双方彼此制衡、较劲,自也就难免有些交恶。”
“所以此番,父皇召条侯周亚夫入京,若让丞相插手此桉,那陶青曾经和周亚夫积攒下的私怨,就很可能会落人口实。”
“——人们会说:周亚夫被重惩,并不是其本身犯了多大的罪,而仅仅只是因为主办此桉的丞相开封侯陶青,曾在御史大夫任上,和时任丞相周亚夫结过仇怨。”
“这样的结果,并非是父皇想要的。”
“陶青这个丞相,虽然算不上多么杰出,但父皇这几年,用着还是比较舒服的······”
···
“再说到中尉郅都;”
“自显贵以来,郅都一向以‘孤臣’‘直臣’自居,向来都不喜欢和朝臣交好,一切都唯父皇之命是从。”
“按理来说,郅都将周亚夫接去中尉府,并不会有陶青那样的问题。”
“——毕竟过去,郅都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