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 年代 . 后日谈 ( 上 )
78 年 5 月 6 日 。
青年节方才过了不久 , 校园里四处还张贴着校级诗社的拼贴诗和座谈会的宣传报 ,“ 纪念五四文艺汇演晚表彰大会 “ 红布白字的横幅也没揭下 。
海城大学讲究校风严谨 , 但在生活环境和学术氛围上却自由烂漫 , 在诗歌文化盛行的当下 , 率先通过审批 , 创办了首个高校校级诗社 。
校内常常组织诗会比赛 , 准备出版校园诗集 。
在这样的风气下 , 几乎每个学生的床头都压着本诗歌摘录本或者是文学杂志 , 夜里寝室楼统一熄了灯 , 还要打着手电筒悄悄地读读写写 。
寝室是四人寝 , 上下铺 , 中间一张公用桌 , 瘦室前后对开窗 。
水鹏在的寝室楼光照不好 , 前面有一栋挡住了大半光线 。
又在一楼 。
前头连着阴雨 , 到了晚上 , 红黑木质地板有种拖不干净的霉味潮气 。
只等大景天通风透气 , 把瘦室里的家当搬到外面向阳的院子晒一晒干净 。
有积水 , 气温也升起来了 , 蚊虫就激扰 。
水鹊周未从家里带来了虹帐 , 挂在床铺四角 , 他睡下铺 。
一楼人来人往 , 难免有视线 , 他们对开窗的窗户都糊上了旧报纸 , 晚上掩好门窗 ,
月光都难漏进来 。
夜深人静 。
水鹊在床铺里打了手电筒 。
微光照在墙上 。
对面床下铺的室友翻了个身 , 呼吸平稳 , 显然睡烈了 。
拆封信件的轻悄吡吡声 。
信是从谷莲塘寄过来的 。
写信人的字是他教的 。
很质朴的信件 , 无非先问他最近过得如何 , 吃饭好不好 , 睡觉好不好 。
然后交代了自己日常的事情 。
大多是零零散散的琐事 。
比如今年清明的茶耳朵格外清甜 , 李观梁已然打包好了 , 但是邮递员告诉他 ,
包裹寄到海城 , 里头的茶耳朵一定坏了 , 无奈只能放弃 。
又比如谷莲塘搞家庭联产承包 , 他带着亲邻一小队青壮劳力一起 , 承包了三百亩大田种稻 , 又包了村东三道河汊子养鱼 , 和一个山头种油莪树 , 清明的时候茶耳朵和茶泡儿摘了要有一箩筐 。
长长的信纸 。
字迹虽然不大好看 , 但是是在煤油灯下一笔一划仔细写的 , 务必让收信人能够阅读清楚了 。
水鹊很快打着手电筒浏览完 。
静悄悄的夜里 , 还剩下湖边的蛙鸣声 。
他咬开钢笔的笔盖 , 铺开一张新的信纸 , 正准备要写回信 。
上铺的室友忽地吊钩倒挂般 , 半个身子从上面探下来看他 。
要不是对方经常玩这种把戏 , 就又要将水鹊吓一跳 。
“ 陈吉庆 …...“ 顾及另一边床铺上的室友都在酣睡 , 水鹊声音低低切切 , “ 你做什么啊 ? 这样很危险 。“
他们一批谷莲塘知青院里的知青 , 当时都参加了 77 年底的高考 。
汪星考去了海城别的高校 , 苏天志愿没填好 , 落榜再战 , 陈吉庆则和水鹊考进了同一间大学 。
无巧不成书 , 两人虽然一个学的英语 , 一个学的建筑 , 专业八竿子打不着 , 但是英语那边的男生寝室少 , 人员却又挤满了 , 水鹊因此恰恰好被分到了建筑系的瘦室里 , 和陈吉庆当起了室友 。
陈吉庆没动 , 保持了倒悬下来半个身子的姿势 , 狐疑地问 : “ 你不会是在给文盲张回信吧 7“
他所说的文盲张 , 是同一栋楼的一个张姓男生 , 和陈吉庆一样是建筑系里的 。
五四节那会儿 , 水鹏作为诗社代表之一在台上结束了诗歌朗诵之后 , 这位张姓男同学 , 鲁莽地给水鹊递了一封信 , 粉色的信封 。
而之所以被同系的同学取了个绰号文盲张 , 还是因为张同学的室友爆的料 。
据说张同学在诗报上看了一首现代诗歌后 , 整日反复念 、 反复念 。
“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栋 ,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
“ 道一声珍重 , 道一声珍重 ,“
「 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一一 “
“ 沙扬娜拉 1 “
诗歌的结尾是沙扬娜拉 , 诗歌名字也叫沙扬娜拉 。
张同学附庸风雅 , 给心上人也取了代号 , 就叫这个好名字 ,“ 沙扬娜拉 “。
这下事情不仅仅建筑系的知道了 , 外语学院也笑得人仰马翻 。
不过比起文盲张这个绰号 , 这个事件里 , 有另一件事传得更广 。
校园里都知道了一一
外语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