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楚玉觉得好像在许许多多的故事里,曾经看过现在的场景。
哪怕即将发生再危险的事情,只要两人心意相通,相信爱情与羁绊,就能化险为夷,变不可能为可能。
可惜,她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冒险上。
——尤其是世界意识明显对自己和师尊抱有恶意的情况之下。
“我当然相信师尊!”
楚玉提出建议:“但是如果拂玉剑的主人可以,非雾剑也一样行。”
“守在海底并非易事。”
殷晚辞不赞同地摇摇头:“昭昭,莫要逞能。”
“这怎么能是逞能呢。”
她不愿和清云道人一同回到岸上:“师尊,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中就是像现在这样的场景。”她焦急地重复道:“师尊就像现在,潜入了无妄海的海底……再也没有上来。”
少女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连双眼也蓄着蒙蒙水光。
她真的很怕最坏的打算变成现实。
明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
“……”
殷晚辞长睫轻闪,尾梢挂着溅起的水珠。
“小玉,你也说了是梦。”
风浪越来越大,清云掌门的紫金葫芦也被吹得上下飘忽:“你师尊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剑修,他一定会……”
一定会回来吗?
清云板正的脸孔细微地抽了抽,终是没能坚决地说出这句保证。
他又何尝不知无妄海凶险,若是可以,他甚至想代替对方,成为人族的第一道防线。
只是他的剑,并不是那块天外陨铁所化,无法压住数以万计的妖兽群。
清云掌门的剑,名曰“藏锋”。
是拜师那日,老剑仙送给他的神兵。
*
叶青云出生于中州的一个小型世家,属于其中的旁支子弟。
少年时,他曾被家主选中,与家主的亲孙子叶天阳一同前往倚澜宗修行。
彼时的倚澜宗还不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但即使如此,其中出类拔萃的修仙者也不知凡几。
倘若家中小辈能拜入此门派,定是桩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之所以会选中毫不显眼的叶青云,则是因为:他从小循规蹈矩,安于本分,一棍子打下去,也打不出几个闷屁来。
叶家长老认为:有这样一个不作妖、不抢风头的伴读,定能好好辅佐叶天阳修行,助力小少爷在大宗门成就一番伟业。
叶家少爷性情顽劣,但那倚澜宗可是人人向往的好地方。
一时间,叶家上下无不艳羡这享了大福的木头小子。
怎料临出发的前三天,叶青云陪着叶天阳去市场上采购,回来时……竟提着小少爷的脑袋。
守门的小厮吓破了胆,当即惊声尖叫,引来更多的丫鬟杂役。
一片混乱中
,那小子丝毫未动,直愣愣地跪在叶家大门口。
“人是我杀的。”
叶青云一板一眼:“我愿一命抵一命。”
叶家家主闻讯赶来,他目眦欲裂,险些当场昏厥。
一番纠葛之下,众人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
今日下午,两人拿着买好的灵符从商行出来后,被一老妪缠住。
那老妪只是个普通的练气初阶,头发花白,两只眼睛鼓得像金鱼,干瘦的手还沾着地里的灰。
她死死拉住叶家少爷的衣摆,称自己外孙跟着对方去了危险的秘境,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叶少爷心里有鬼,又要面子,眼看聚集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便忙不迭拽着老妪拐进旁边的无人小巷。
“哎呀,这种低阶散修就是难缠。”
叶天阳拍打着衣袍上的脏物,烦躁地对身旁的新跟班抱怨:“就为了几个灵石,都纠缠好几个月了……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那前方的老妪上了年纪,并不能听到大概,只用一双浑浊的老眼,狠狠瞪着身后的两名世家弟子。
叶青云被这种满怀恨意的目光看得不是滋味。
他多半时间都在帮家中做杂活,与叶少爷甚少接触,下意识开口问道:“表哥,究竟发生了什么?”
“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叶天阳无所谓道:“这不是马上要去倚澜宗修行了嘛,我就带着我的手下们,去秘境采些灵草炼制丹药。”
“有棵百年灵草长在树妖洞穴之中,我只是让那小子去引开妖怪。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几下就被打死了。”
他摊手:“话说,府里的杂役都干什么吃的?居然还没摆平这破事,真晦气。”
这句话老妇人听到了。
她橘子皮一样的脸扭曲起来,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
“我的外孙只是练气期!”
老妪低吼道:“你让他去与筑基妖物对抗,不是让他去送死?”
“老太婆,你听好了,又不是我杀的你孙子。是树妖,懂吗?”
叶天阳摸出腰间的荷包:“不就是想要灵石吗?整整两百块,这下可以了吧。”
“表哥,此事是叶家做得不妥。”
叶青云挡住砸向老妪的灵石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