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领导的过问，看似只是问一下，实则是一种警告：地方政府的领导对你们内部的内斗很不满意！言外之意就是说，你这个一把手干得不好！ 这让王德发如何能淡定的下来呢！眼瞅着就要改制了！一旦国企改民营，摆在王德发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留在体制内，作为正处级的国企干部，他的年龄注定了他没有再往上走一步的机会了，如果确定要留下的话，极有可能会升个半级，升个副厅调到一个体制闲职去养老到退休，比如说政协之类的地方，退居二线的领导基本都会往那些地方调任。 另一条是继续在化工厂里发光发热，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得提前内退，身上不挂公职，如此一来，他就享受不到任何体制内的福利了。 一生彻底与国家干部这四个字无缘，从王德发的主观倾向上来讲，他是倾向于后者的，毕竟是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单位，他舍不得走，不想去养老！ 哪怕忍痛丢掉体制福利，也要在化工厂坐稳一把手，尤其是化工厂目前正在朝着利好的一面发展，他就更不想走了。 但是，有一说一，作为体制内的干部，一切行动都要服从上级领导的指挥。让你干，你才能干！不让你干，就得乖乖卸任走人，去养老！ 只要股改还没有彻底完成，他王德发时刻面临着被县政府一句话调走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会忐忑不安，兢兢业业，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愈演愈烈的羊马之争，早已是整个金牛县路人皆知的谈资了，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难道县政府能不知道？ 前脚刚被领导敲打完，后脚又闹出个食堂食物中毒危机出来，这让王德发岂能不头大的要死！ “老马，看在我没几年干头的份上了，别闹了，给我几年好日子过行不行？将来这个厂，早晚不还得是你们说了算嘛！何必现在争来争去！” 好一个老狐狸，用的词竟然是“你们”，而不是“你”！说到底，你还是在玩你那套相互制衡的套路…… 你日子过的好不好，跟我有关系吗？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德发吗？还把我当小跟班？马林甚至有点想笑，笑他的呆板！ 大家都在成长，可你王德发，怎么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单纯呢？还活在十几二十年前的老观念里！ 学不会成长的人，注定会被时代的马车所抛弃！你王德发，已经严重跟不上时代脚步了，思想滞后！大家长思维严重！ “好了，我知道了，往后，我会小心行事的。”马林慢条斯理的喝完碗中凉透了的茶水，面对着桌上的小镜子，整理着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 地中海锃光瓦亮，彻底不可能再有长头发的可能了，但是两鬓的头发必须保住，这是他最后的底线，最后的阵地！绝不能丢！ 领导官员讲究个形象，光头会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既视感，不利于亲民形象的树立，所以，看新闻的时候就会看到，有很多脱发严重的官员，会把脑袋两边的头发刻意留长，盖在光秃秃的脑瓜子上，看起来既滑稽又搞笑。马林担忧自己头发的质量，能不能坚守住阵地，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买假发了。 在马林看来，自己头发的多少，甚至都要比王德发的地位重要。万一将来在竞选一把手的时候，输在了发量上，多憋屈！ 王德发叹息摇着头，满脸都是失望，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果然是翅膀硬了，不听自己使唤了！ “老马，上次开会的时候，县长曾经问起过我，如果股改完成之后，政府需要调走一位同志去机关任职，你知道我推荐了谁吗？” “谁？”还用问吗，肯定是我，马林明知故问。因为除了自己之外，符合推荐流程的干部就只剩下杨铭山了，但杨铭山是近两年才提拔上来的，资历太浅，所以，倘若被政府调走，必然是升迁任用，需要的人手必须得是资历深厚的老同志。体制内讲究一个排资论辈。 年轻人镇不住场面，拿捏不住老油条，执行命令容易被阳奉阴违，就只能是有谋略懂人情的老将出马了。 “是你，我向县长极力推荐你，领导也对你的能力表示非常欣赏，后续会有组织部的同志专门来找你谈话的，机会不多，一定要把握住。” 王德发以为自己给了马林一个泼天的大馅饼，然而，马林的表情却对此无动于衷，他对调用提拔一事并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 如果说，把他提拔成为化工厂书记，或者是正职厂长的话，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因为化工厂是他经营多年的基本盘所在。 马林长期以来的目标就是成为化工厂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倘若被调去其他地方，哪怕是提拔成正处，他也不稀罕，就想在化工厂这一亩三分地里耕耘！ 其实，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