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长登品着茶,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是他的心情却像是茶盏中的茶水,起伏不定。 杨清源的名声,可太大了! 但作为众人的核心,李长登不能表现出惊慌,抿了一口茶,澹定地说道,“去年是京察之岁,今年正好是大计之年。各位不要太紧张。” 所谓“京察”,也即是对京师以内文官的考核,“大计”则是对除京师以外的各省份地方官员的考核,以“四格”、“八法”为升降标准。 “四格”为:守、政、才、年。每格按其成绩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 守,代表操守,分廉、平、贪;政,代表政务,分勤、平、怠;才,分长、平、短;年则指年龄,分青、中、老。 “八法”为: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分别给以提问、革职或降级调用的处分,年老和有疾者退休。 若是正常的大计,在场众人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正常的大计,是以吏部为主,以都察院监察的,可这次来的是杨清源啊! “李公,你看,有些事情是不是该停一下,收拾一下手尾?等大计过后,再继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长登。 李长登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五日之内,停下手头上所有的交易,抹去所有可查的痕迹,不要怕损失,等杨清源走后,有的是机会。在朝廷的钦差人马到达蜀都之前,打造一个宁和安定的蜀都。” 李长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六扇门中的暗探告诉我,杨侯爷已经出了蜀都城,前往峨眉山拜访,现在就是我们的最好机会。” 余下众人立刻起身道,“谨遵,李公之命!” …… 唐家堡,唐门。 唐家堡坐落于渝州城外。 渝州、蜀都,向来是益州的两大核心。 唐家便是渝州郡最大的豪强。 “父亲,刚刚得到消息,朝廷派了杨清源为益州黜陟使,前来钦差。” 禀告的中年人脸上的神色略显慌张,“杨清源这个朝廷鹰犬,最喜欢收拾地方的江湖势力,他若到了益州,说不得就会挑我们下手!” 唐家堡的正厅主座之上,一眼阴鸷老者看着有些惊慌的儿子,“一点小事,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让我怎么放心地将唐门交给你?!” 这老者正是当代唐门的门主,唐章。 而汇报之人,就是他的儿子,唐炜。 “怕什么?!我们唐门门规森严。门下弟子都是遵纪守法之辈,别说杨清源还没到益州,即便是来了又能如何?!” 老者拿起茶盏,“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说着就要去喝杯中的茶。 “可是我们的暗探来报,姓杨的已经秘密到了益州境内了……” “呯!” 一只青花瓷的茶盏衰落在地面之上,四分五裂。 “咳咳……”唐章干咳两声之后,开口解释道,“这家里的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用这么烫的水泡茶,是要烫死我吗?!” “刚刚说到哪里了?” 唐炜很识趣地没有戳穿父亲的尴尬,别说是父亲,这江湖上有多少人不怕杨清源的?! 法天象地境,那是传说中的境界啊! 整个天下间才有多少,由于杨清源一直交手的都是最顶尖的那批人,所以没什么感觉。 政坛上的对手,是熹宗朱瞻坤、大学士李宏毅,他们代表的是世间最顶尖的权势。 江湖上的对手,是公子羽、是徐福,这些人哪个不是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枭雄。 唐门虽然雄踞蜀中,但是连雄霸益州都不敢自称,头上还压着巴山剑派、峨眉、青城,哪里敢和杨清源正面交锋呢?! 杨清源连皇帝都敢杀,会在乎一个小小唐门?! “炜儿,你去查一下,看看门中作奸犯科、为非作歹、欺行霸市、随口吐痰、随地便溺的人有多少,给我抓出来,依门规家法处置。” 唐章也是老江湖了,脸上的惊慌只是一闪而逝,又变成了那副阴鸷老成的模样。 “随……随地便溺?!还有随口吐痰的……也要抓吗?” 前面的唐炜还能理解,但是这个他是真的不太懂,朝廷……它管得这么宽的吗?! “你懂什么?!我们自己把该处理的人都给处理了,即便是杨清源来了,也没什么话可说!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他难道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咱们唐门给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