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银票被人搜出来,蒙面汉子都跑远,陈家众人才从泥泞中爬起来,一个个鼻青脸肿,纷纷看向陈彦峰。
“三叔(三弟),还有剩下的没?”
“没了!都没了!”
衣襟里掏出一张、腰带上掏出两张、鞋子里掏出来两张。
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还没摸热乎,全没了!
陈彦峰将被扯烂的棉鞋甩了出去,身上更疼了!
他比其他人多挨一顿打!
他身上揣着银票,那些人在他身上摸出银票后,以为他还有藏着的,又多打了他一顿。
众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前一刻还抱怨着雪泥混合的路难走,不想挑着东西走回来,下一刻,就不用挑东西了。
因为没钱了。
“爹,我们怎么办?”
陈怀彪茫然的问话激起了陈彦康的怒火:“我怎么知道!”
他将扁担往地上一摔,转身就往落马坡走去。
陈彦平呆滞片刻后,还是过去扶起了陈彦峰:“三弟,要不我们去报官吧?”
陈彦峰顿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报官?”
对哦!还可以报官!
他们被打劫了,可以报官!
他们如今是寻常百姓,不再是流民了,他们完全可以报官!
已经走出去百十米的陈彦康闻声也停步回头,又走了回来。
“对!报官去!我们被人劫道了!”陈彦康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嗓子,看向陈彦峰。
陈彦峰心中觉得蹊跷,可同时也有不甘。
这里是新陶镇地界,这条路更是总有人来来往往,从来没听说过有山匪的。
怎么会突然就出了山匪了呢?
一想到这个,陈彦峰心中疑窦丛生:“成,去报官。”
说起来容易走起来难。
马车都要走一个时辰的永州府,用两条腿走过去要多久?
更何况路上全是雪浆着泥,一脚下去,又冷又湿。
走到最后,几个人的脚都麻木了。
陈怀彪甚至开始打退堂鼓:“要不咱们别去了吧?这样跑去,官府会受理吗?”
陈彦峰声音平淡:“若是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但是钱万一追回来了,你一个铜板都别用。”
这话成功镇住了陈怀彪:都走了一半了,哪能说不去就不去?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永州府走去。
走到天色擦黑,一行人才看见永州府的城门!
眼看着城门要关,几个人大呼小叫地往永州府里冲:“唉等等!等等……”
天爷,若是被关在城门外,几个人又累又饿又冷的,只怕要死在城外!
好在门口的兵士心地仁善,耐着性子等他们进了门,城门才嘎吱一声关上。
永州府他们曾经来过,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府衙走去
才走没多远,就听见有路人在议论:“你们听说了吗?从前的司家别院被卖了,新买家在院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和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
“衣衫不整?”
旁边的人立刻就满脸八卦,声音都满是惊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流民!被邪道抓了去关在里头的,邪道死了,她们两个却留在了那里头。”
“邪道?是之前的司家养着的邪道吗?”
“估摸着就是……”
“那如今她们怎么样了?”
“听说被送去官府了……”
陈彦峰等人面面相觑,脚步也慢慢顿住了。
流民?
整个永州府只有自己一家子是流民。
两个年轻女子?
会不会是被送去给邪道的那三个女眷中的两个?
到底是哪两个?
乔月容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她们中的一个?
陈彦康突然低声道:“三弟,她们会不会说出实情?”
陈彦峰:“……不知道。”
连那两个活着的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她们会不会说出实情?
陈怀彪有些害怕:“三叔,那我们还去不去府衙?”
乔月容是被三叔她们送给邪道的。
若是乔月容真的还活着,会不会检举揭发自己一家?
若真的是那样,自己一家子去了府衙,别是自投罗网吧?
陈彦康也犹豫了,劝:“要不我们先打听打听?”
陈彦峰的心已经被恐惧攥住了,可他咬咬牙。
“我们如今不是流民了,只要咬死了我们是被邪道诓骗了,事先并不知道她们没死,应该就没事。”
“也是……”陈彦平一想,确实如此。
于是一行人又往府衙而去。
果然,府衙外头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当堂跪着两个年轻女子,正在审问。
在空无一人的司家别院中住了那么长时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这其中的可能性,围观群众热血沸腾,脖颈伸长得如同斗鸡,纷纷往府衙中看去。
陈彦峰个子高,站在一众营养不足的百姓中如同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