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那女子身上:“温氏,你这是怎么了?面色这样不好?”
温姨娘面色惨白地看了胡夫人一眼,突然朝着彭知府跪下了:“老爷,是不是玉儿哪里做得不好?若是玉儿做得不好,您看在她是您亲闺女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遭……”
说着温姨娘哭得梨花带雨,颤抖着身子往彭知府面前跪行过去。
什么意思?
她是以为她亲闺女彭佳玉做错了事,叫她来责罚?
胡夫人怕温姨娘做出什么事情来丢人,忙让另外三个临时凑数的属虎妇人都退了下去,保住彭知府的面子要紧。
肖洛依看得目瞪口呆。
问星道长却义愤填膺:“你这妇人说话好没道理,明明是你害了人命,怎的却要攀扯自家孩子?”
“我没有!”温姨娘楚楚可怜地看了问星道长一眼,又冲着彭守良爬行过去,很快拽住了彭守良的衣襟,跪伏在地。
彭知府眸色晦暗:温姨娘虽然年纪渐渐大了,可她温柔小意,床笫之间这般伏着身子时最是勾人……他时不时也会去温姨娘房里歇息一晚。
杀了卿卿的真的会是她?
问星道长到底年轻,二话不说就开始往外竹筒倒豆子:“你最近半年是否身子越来越弱?且总是做恶梦,梦中有人索命?”
温姨娘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胡夫人身边的婆子却突然道:“谁说没有?上次你还求了一道符,说是晚上睡不好,总做恶梦,要辟邪。”
问星道长恍然:“怪道你身上的黑气很淡,原来是戴了辟邪符啊……”
胡夫人身边的婆子紧接着又道:“画那道符的主人今日来了,看到没有,这就是问星道长!”
问星道长:“……”
打脸好痛!
刚刚还说是谁干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一回头巴掌就摔在了脸上。
敢情就是自己给这个杀人凶手亲自画了辟邪符?!
问星道长脸红了,下意识回头看了肖洛依一眼。
肖洛依神色淡淡,嘴角是温柔的笑意,像是刚刚的话一点儿都没听到一样,甚至还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抿着,慢慢吃了起来。
肖娘子没嘲笑自己就好。
问星道长松了一口气,再次转头:“从前我倒是不知道是你求符。既然是我做事不周全,你这符箓,我烧了便是。”
只见问星道长掐了个法决,温姨娘胸口突然冒出了黑烟。
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往外掏,一道三角形的符箓被她从胸口掏了出来,已经自燃了一大半……
符箓确实是问星道长所画无疑。
事到如今,彭知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温姨娘:“温氏,真的是你下的手?!”
温姨娘还想说自己没有,问星道长却哼了一声,温姨娘吓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捂住了被灼伤的胸口,不敢再说谎了。
事情明了,彭知府还是顾念她为自己生下一女的情分:“你明日就去家庙修行吧,以后不要再出来了。”
温姨娘一听这话,立刻就慌了:虽说是家庙,却在别庄,别庄在城外大山脚下,离知府衙门好几十里地呢!
若是去了家庙,大人还会想起自己吗?
自己都已经人老珠黄了,若是再被发配去了别庄,只怕这辈子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老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老爷饶了我这一遭……我并不想对她下手的,可是每次你来我房里,那贱人都说不舒服,总是半夜将你勾走……我……我心里气不过……”
说着话,温姨娘目光突然往胡夫人那边扫了一眼。
胡夫人心头一跳:“你看我干什么?我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温姨娘咬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闺女快及笄了,婚事还握在夫人手里,不能将她攀扯出来。
肖洛依将一切看在眼里,垂眸淡笑:这后院一院子的主子,除了那个憨喜的彭佳盈,没一个干净的!
满堂污浊下,掌管后院的胡夫人能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样的人家若都能够人丁兴旺、官运亨通,那才是见了鬼了!
光是因果报应,都能将原本的福分都消磨干净,加快败落的进程。
“还不将她带走!”彭知府怒吼一声,两个男仆上前,拖了温姨娘就走。
等温姨娘被堵了嘴拖走,彭知府这才温声对问星道长拱手一礼:“劳烦道长为两位冤死的亡魂超度,再看看我府上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问星道长也对彭知府一家子的行事作风很是不齿,摆摆手:“我本事有限,也只能帮两位亡魂超度了。”
于是胡夫人安排下人去准备香案符纸朱砂之类的东西。
彭知府被请去了前院:前院来了贵客,是司寇伟亲自陪同过来的。
管事的说那人气度斐然,司寇伟走在那人后面,俨然以那位贵客为尊。
这就不由得让彭知府往那方面揣测去了。
彭知府匆匆来到前院松竹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厅中欣赏一副松竹图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