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累不累?” 阿合也回握住妻子的手,他们的手都冻伤了,这么握住,两人都觉得有些痒痛,但这也没让他们把手分开。 孩子睡着,睡得很香。 虽然只是一间屋子,一张床让老人孩子睡着,他们夫妻在地上铺着垫子,但这样已经太好。 一路逃灾过来,他们吃了太多苦,好几回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一颗心一直紧绷着,没有一刻能够放松,一路上挨冻受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睡在屋子里,让他们深觉此刻温暖的屋子里和温暖的垫子十分可贵。 阿合躺了下来,整个人处于一种极致的松懈。 路上他要护着爹娘妻儿,一家之主,绝对不能有半点脆弱。 他们还遇到过趁着天灾沿路干坏事的混混,有几人半夜把妻子捂住嘴硬拖走了,要不是他豁了出去硬是搬了石头把其中一人砸出了脑浆,把剩下的人吓跑,现在就妻离子散。 在那一次之后,他就连晚上都不敢真正睡着。 但是现在应该可以睡了吧。 “累。”阿合回过神来,终于轻声回了妻子一句。之前他从来没敢说一句累。 他得撑着。 妻子偎了过来,声音也很 轻。“安大人和王妃他们看起来都是好人,今晚我们一人都分到了两个馒头,白面的,还有一碗菜粥,吃得可饱了,我还吃不完,留了半个馒头,给你吃。” “下次不用给我留,”阿合闭着眼睛,嗓子有点哽咽,“因为我们要帮着干活,所以王妃给我们一人发了三个,菜粥也有,我也吃得很饱。” 哪怕他们没有遇灾之前,家里也没有这么好的生活,也不敢这么吃的。 “真的?” “是,大家都吃哭了。”阿合说。他想起来吃饭的时候,他们十个人蹲在一起,都是一边流着泪一边幸福地咬馒头。 “你说,其他人能不能吃这么好?”妻子又忍不住问。 阿合知道她问的是除了他们这十个来帮忙的人,别的灾民。 他平静地说,“咋可能呢?这么多灾民呢,能一人分得一口吃的,不饿死人已经不错了。” “说的也是。她爹,我今晚是真的能安心睡了,之前还想着,哪怕是到了柘城,跟其他人拥在一起,我都不敢睡,怕睡死了被人摸了,也怕咱丫头被人偷偷抱走。” 路上也是发生过的,有一次他们一路遇到的灾民晚上凑一起生火睡觉, 有人的孩子就被抱走了,还有些女的被摸了半宿,衣裳都敞开了。 阿合拍了拍她。 夫妻俩说着说着就睡沉了。 第二天傅昭宁起来,外面天光大亮,今天倒是个明朗的天气。 “小姐,昨晚睡得好吗?”小月端了热水过来供她洗漱。 “挺好的。” “安大人和游知府在前厅等着。” 傅昭宁愣了一下,很快收拾好去了前厅。 正坐着喝着热粥的安年和游知府同时朝她看了过来,傅昭宁看到了两对布着红血丝的熊猫眼。 “两位大人不会是一宿没睡吧?”傅昭宁吃惊。 安年苦笑。 “过万灾民,师哥说,这几天已经开始乱起来,太多人了,不好管。总得想想办法。” 所以他们根本没时间睡。 “王妃,今天一早,那对兄妹的情况查出来了。”游知府放下碗,跟她说明了情况。 “那少年叫杜小风,妹妹杜小丫,这兄妹俩就是住在昨天你们看到的那条巷子里。杜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惨,杜老头前几年去给人帮忙挖井,摔死了,杜老太在给他守灵的当晚受了风寒,之后就一直病着,没半年也去了。” “杜小风的爹 娘是去山上砍柴的时候出事的,一家就留下了这么一对兄妹,也没个亲戚了。以前杜小风就到处跑跑腿,比如帮人送个信,从城头跑到城尾,抬些东西,帮人挑水,有时还去城外庄子帮人摘两天果子,换回三文五文的,勉强养活自己和妹妹。” 游知府叹了口气。 “杜小风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只狗,养了三四年了,他平时出去跑的时候就是这只狗陪着杜小丫,昨天是有人看到了那只狗,所以要抢狗。” 傅昭宁听明白了。 “抢狗,打人?” 游知府无奈,“那些人也是灾民,最近粮确实太过紧张了,所以每天施的粥都清可见底,都饿,好多人在来到柘城之前也已经饿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