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戢暗自惊讶,实是想不通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方才一副病入膏肓模样,转瞬之间,便已忘得一干二净,看其小小翼翼的模样,只怕那扮相比其性命还要重要,战战兢兢道:“没……没呢?”
那戏子好似一下便放下心来,语气还算温和道:“我方才那首梨花辞,可还使得?”
杨戢‘哦’了一声,差点便冲口而出,哪首梨花辞?话到嘴边,急忙咽了下去,正想随口敷衍几句,那戏子却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冲着他微微一笑,那眼神也并不怎么锐利,却透出一抹杀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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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听她上一句还说得言笑嘤嘤,和蔼可亲,下一句便是魔王现世,勾魂索命,当真是喜怒无常,无迹可寻,病得也太过随便,心下暗自胆颤心惊,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鼓着勇气道:“前辈一首梨花辞虽是唱得荒腔走板,却是动人心魄,感人至深。”
那戏子先是轻轻的‘哦’了一声,继而哈哈大笑道:“谬矣,谬矣,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既是荒腔走板,怎又能动人心魄,感人至深,足见你信口开河,哄我开心。”
杨戢听她笑得声色俱厉,好似随时都要送自己到西天参拜,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心下暗暗戒备,嘴上却道:“在下句句皆是肺腑之言,绝无哗众取宠,刻意欺瞒之意。”
那戏子见他梗着脖子,心中虽是害怕,面上却一副慷慨激扬之色,瞅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且说来听听。”
杨戢见她神色和缓,顿时精神一振道:“前辈一首梨花辞虽是唱得荒腔走板,却动人心魄,既有意境,若再去寻那无谓唱腔,岂非舍本逐末,因果倒置!”
那戏子心头一震,原想这人只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而语,却没想此人还有一番论调,说不定,还真有些真才实学。皱眉道:“古人云:哀而不伤,乐而不淫,依你之见,岂非也落了下乘。”
杨戢仰天一叹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哀而不伤,乐而不淫,那是圣人之乐,凡人之事,还是莫提圣人为好。”
那戏子听他话中,颇有些自怨自艾的悲凉之意,‘哦’了一声道:“此话何解?”
杨戢低头叹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那戏子忽地哈哈狂笑起来:“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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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大吃一惊,心道:“这人好不狂妄。”
那戏子见他左顾右盼,神思不属,呵呵冷笑道:“怎么?你道我是胡言乱语,圣人救世,何曾救过人,灵音寺的老和尚天天躲在寺庙内念经,也没曾将这世间念太平了,还不是该走了走,该死的死,好不容易嫁了个人,哎呀,却早早给累得下了黄泉!”这‘哎呀’后的一句,却是给她唱出来的,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感觉。
杨戢只觉心旌神摇,寻思道:“这人究竟是何来头?说疯不疯,说正常不正常,可说句话出来,却是狂到没边,似乎天下间,就没一个人能人她老家法眼?”心中虽这般想,他可不敢跟这喜怒无常的老魔头胡搅蛮缠,毕竟,万一这老魔头一时兴起,又把自己硬生生塞到精钢铁栏之外,先前未死,已然是洪福齐天,自己这小身板,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细细想来,这老魔头说得话,也确有几分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懵懵懂懂道:“前辈之话,震耳发聩,在下受教了。”
那戏子似是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微微点了点头道:“看你将曲分三品,虽不中,却不远矣!说来也不算十分迂腐,尔等小命,权且记下吧!”
杨戢逃得性命,暗暗松了一口气,连连拱手道:“多谢,多谢。”当下哪还敢与那魔头纠缠,她要上天入地,还是说词唱曲,那也是她的事,与自己可是大大不相干,裹着那湿衣,便又躺在墙角处。
正要闭眼睡觉,谁知那戏子对他好似一下来了兴趣,施施然的走了过来,凝神观看。
杨戢心下害怕,诧异道:“你干什么?”暗暗留了神,生怕老魔头一下又发起疯来,喊打喊杀。
那戏子凝神看了他片刻,忽道:“你今年贵庚?”
“贵庚?”杨戢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暗忖道:“这人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发什么神经,又不是媒婆人贩子,问人家年纪干什么?莫不是她那怪病又要犯了。”念及于此,急忙闭了眼睛,不理不睬。
陡觉背后一痛,却是挨了一脚,杨戢一声惨叫,慌忙从地上爬起,叫道:“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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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戏子眉不惊、眼不跳,好整以暇的捏了个兰花指,幽幽唱道:“敢问少年郎?今年贵庚?”
杨戢只听得头皮发麻,生怕又被毒打,没好气道:“二十二?”
那戏子微微点了点头道:“比她大了两岁。”
杨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