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巨灵神下山,气势如山如岳,四周不断有石壁迸裂开来,碎石乱飞,溅落如雨,其周身灵气流动如水,不时有红光激射出来,映得漫天霓彩,眩人耳目。
虽然早知管窥天抱了必死的信念,但此时此刻,杨戢心里仍觉一阵酸楚,管窥天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想到他传道授业之恩,不由热泪盈眶。
那女尸放声大笑:“本尊不老不死,纵横天下,怎地是执迷不悟?到时你,风烛萤火,可怜兮兮,若要我落得你这般下场,倒不如立刻灰飞烟灭!”
管窥天长长一叹,似乎忽然忘记了前世今生,怔怔的看着那女尸,眼中忽然淌下两行血泪。
杨戢心头一颤,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管前辈----”
“阑门,开!”
管窥天却恍若未觉,呆呆道:“罢了,罢了,灵云,我今生救不了你,只盼来生咱们再做夫妻,今生今世我误了你,却也不能看你沦为妖邪之物。”
杨戢心头一颤,张口欲呼,却不知为何,竟如骨鲠在喉,叫不出声来。
那女尸一声凄厉惨叫:“管老道,你好狠!”
忽听管窥天深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叹道:“红酥手,黄辉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语音凄苦,好似在交代后事一般。
杨戢心下一痛,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便是韩月也不由全身一震,眼眶微红------
“魄门,开!”
霎那间,管窥天全身绽放出万千道赤红色的流苏,将天地间烧成一片赤红,映照着天空中,星盘散发的淡淡白光,红白辉映,火焰腾腾而起,四下飞舞,经久不息。
火焰似给他穿上了一套精心制作的嫁衣,朝着光,迎着风,猎猎展动-------
精彩得好似一支舞,惊心动魄-------
漂亮得好似出嫁的新娘,令人目摇神离-------
灿烂得好似天空炸散的烟花--------
悲壮得令人魂之为颤!
周身火焰狂舞,头颅、胳膊已被烧成了彤红地骷髅,他静静的看着石像,泪水还未涌出,已然蒸腾为气,口中兀自颤声道:“‘灵云,灵云,你为何---为何----为何-----还不醒啊?我已等了十年,等得好---苦-----啊!”
杨戢、韩月,眼睁睁地看着他化如焦骨,悲怒恐惧,却束手无策。热泪汹汹夺眶,哽咽难言,闻得此话,只觉胸中中了一拳,悲愤莫名,只想放声长啸,天道无情,竟残忍于斯!
然就在此时,忽听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道:“夫君,为何如此伤心?”
杨戢与韩月两人一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慌忙抬头去看。
那声音却已不复见,正惊疑不定,忽听管窥天在空中:“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数声,只见得空中闪得数闪,两人俱都消失不见。
两人呆了一呆,抬头看去,只见周围云淡风轻,天边正升起一团白雾,如轻绡烟云,随风飞扬,映着日光,幻成异彩,煞是奇观。若不是四周狼藉一片,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忽听‘叮’一声轻响,两人抬头去看,却见一小块青石滚到脚边,估量大小,差不多六七寸之间,青石之中,孕育着一股银霞状的透明体,状如乳汁,正是自己此番所求的旷世灵药,灵石仙乳。
杨戢俯身将其拾了起来,不知为何,心中却无半分欣喜之意,忽地叹了口气道:“韩师姐,相信世间有天意这回事吗?”
韩月一愣,疑惑的看着他,似是在说:“为何有此一问?”
杨戢看着手中的灵石仙乳,淡淡道:“我原本不信的,现在却容不得我不信了,也许那枚棋子,并非那妖物所丢,而是管夫人,只可惜,最终还是未救得管前辈的性命。”
韩月听得满头雾水,但眼见杨戢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岔开话题道:“你说管前辈最后见到管夫人了吗?”
杨戢低头一叹:“也许吧-----”当下不再多言,举步往山下走去。
似没听懂他话中的含义,韩月不由皱了皱眉,却也没问,举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