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戢听得打斗之声,明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心中担心,还是匆匆便赶了过去,虽已是夜半时分,这扬州城仍是灯火通明,铺户林立,好不热闹。杨戢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只顾循声往前走,转过两条小巷,周围却一下幽静下来,眼前却是两颗粗壮的槐树,树冠高大,枝叶繁复,高耸入云,周围却是丛丛绿竹,竹海波涛,竹叶随风簌簌而响,有一种松涛万里的感觉。
绿竹幽幽,亭亭玉立,临风摇曳,楚楚动人。映着老槐,更添碧色。
穿过竹林,豁然开朗,丛林之中竟是一个偌大花园,园中山石古拙,花卉不多,却极为雅致。足见主人胸有丘壑,腹甲藏兵。
不远处却是一个八角石亭,勾心斗角,八根石柱巍然耸立,更添威势,最奇怪的是,石亭的八个角上都挂了灯笼,烛火通明,交相闪烁。
亭前却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前面建了一座吊桥,两条巨大铁链直通对面八角亭,上面铺了浮板,颇为雅致。
杨戢心中暗自奇怪:“这扬州如此繁华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地方?”游目四顾,一时间,又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当下急于赶路,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往前走去。
方才踏出一步,骤觉一股怪异气息扑面而来,恍惚间,周围丛林竟隐隐动了起来,再跨出两步,那丛林骤然变得层层叠叠,无穷无尽,那花园骤起云雾,隐隐约约间,只见那山石已化作险峻山崖,参次不齐,高耸入云,甚是骇人。
杨戢脸色一变,暗叫:“糟糕!”急忙止住,凝神一看,只见场中形势变化不休,原本看似随意布置的金木山石,竟全是依着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置,阴消阳长,相生相克,竟隐隐是一个奇阵。心念一动,莫非是五行阵。哪知他心念才动,那几丛疏竹,立刻化作万丈竹海,狂风大作,竹叶纷飞。
无数竹叶化作飞刀利剑,直向杨戢狂涌而来。
杨戢大吃一惊:“好厉害的阵法!”他出自青丘道门,对阵法自有研究,眼见这阵中含金、木、水、火、土,当下顺着五行变化方位,往右斜跨两步。
哪知这阵法虽有五行,却不依五行变化,杨戢才走两步,那竹叶不仅不退,反而瞬间来速更急,眨眼已到咫尺之间。
杨戢修为低微,如此厉害奇阵,一时间怎能抵挡,眼见竹剑眨眼便至,心下大骇:“吾命休矣!”
便在此时,却听一人缓缓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道友何苦布下如此奇阵,取人性命。”话音方落,只见一人宽袍大袖大袖的儒生骤然闯进阵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几步便走到杨戢面前,宽大袍服往外一圈,宛若长鲸吸水,一圈一转,便将那无数竹叶收入衣袖之中,顺手一抖,洒落于地。
杨戢见有人来救,心头大喜,抬头看去,那救命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台上的说书先生,慌忙作揖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那老先生微微一笑,对其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说话,遥望前方道:“还请道友收了神通。”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听见那暗夜之中,一人哑着嗓子冷森森道:“原来是上林书院的三先生,多年未见,三先生精神矍铄,体健如斯,可喜可贺。”他口中说着可喜可贺,却是沉郁阴冷,实无半点可喜可贺之意。
杨戢心中又惊又喜:“上林书院以礼、琴、书、剑、棋、画六艺名扬天下,被视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此人既是三先生,想必就是‘书中寻玉’舒寻玉了,没想到这台上说书的老先生,竟然是舒寻玉,这扬州之地,果然是藏龙卧虎。”
舒寻玉淡淡道:“多谢道友挂念。”
却听那人又道:“若是换作其他人,三先生一句话,在下莫敢不从,只是此人辱我神霄阁太甚,今日若不取他性命,神宵阁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杨戢一下大凛:“原来在此处设下奇阵的,竟然是神霄阁的人,听阿猫曾说过,神仙阁除门主师道陵之外,门下有五大护法,依五指依次排列,如此奇门八卦,想来也不是‘神门四雄’能够摆出,却不知来的是哪一位?”
舒寻玉缓缓道:“文人相较,武人切磋,份属正常,若是落败,只道技不如人,回去勤学苦练便是,若是败北,便要打击报复,甚至取人性命,岂不变成好勇斗狠。”
那人冷冷道:“素闻三先生博览群书,舌灿莲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神仙阁自来以力取胜,三先生易学博大精深,区区小阵,想来不在话下。”
舒寻玉哈哈一笑:“承蒙谬赞,说来说去,还得手底下见真章。阁下言尽于此,又在这扬州之地,摆下如此奇阵,我若在喋喋不休,倒让人看轻了上林书院。舒寻玉领教阁下高招。”
那人哈哈一笑:“三先生果然洒脱!”话音方落,只见阵中形势一变。原本落地的竹叶突然无风自动,取海潮般怒卷地上,层层叠叠,直向两人包裹上来。
“雕虫小技!”舒寻玉眉头一挑,手中书卷打开,右手凌空虚指,那书卷之中,竟然凌空跳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