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甚速,不多日,已从洛水进去无间海。
说也奇怪,一进入无间海,好似瞬间从人间进入地狱,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李焱咂嘴道:“这什么鬼地方,怎么阴气森森的,这哪是海,倒像是荒郊鬼坟。”
杨戢看着这茫茫死水,想起当年卫叔叔便是在此处为自己以剑换骨,并于此处遇到师父,师娘,悠忽间,已是十年之久,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可惜卫子衿至今仍是生死不明,忍不住悠悠一叹道:“无间海!”
李焱一呆,他自是知道这无间海与杨戢有渊源,看杨戢眼眶微红,似是想到了当年旧事,当下叉开话题道:“这名字这般奇怪,想必有些来历。”
杨戢想了一下道:“确实有些来历。”
李焱一听江湖秘辛,顿时来了兴趣,忙道:“杨六郎,你快说说。”
韩月也不由侧了侧身子。
杨戢想了一下,才道:“你可知这天下原本有十三州,现在为何只剩下十二州?”。
耳听老学究竟然考起学问,李焱听得稀里糊涂,正想开骂,韩月却是眉头一皱,她不是李焱那种草包,虽不比杨戢读书万卷,却也大体知道这天下地理形势,暗忖道:“北邙山鬼派占据幽、并,凉关外二三州,尚且剩下十州,此刻算来只剩下九州,独缺了一州。”念及于此,顿时脸色一变,讶道:“难道那消失了的司隶便在这无间海下。”
此话一出,便是李焱吓得一下站了起来,他虽是胆大包天,却也没敢往这方面想,若整个司隶都被水淹了,那不知要死多少人,眼看杨戢一副哭爹死娘的模样,想必这话多半不假了。
这茫茫无间海下,竟埋葬着无数生魂,难怪大白天的,也这般鬼气森森了。
念及于此,低头一看,只见那死水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水中似有无数张惨白的小脸,正咕噜噜的转着眼白,死死的盯着,把人来瞧,饶是他素来胆大包天,此刻亦是浑身毛骨悚然,慌忙正襟危坐,明定心神,不敢再看。
却听杨戢叹了口气道:“司隶被淹,全系一人所为。”
两人心头一紧,李焱小声道:“难道是北边那一位。”
大家心知肚明,这天下间能有这么大神通者,寥寥可数,能做出这种事的,想来也只有那一位了。谁知杨戢却摇头道:“跟那位倒没什么关系,而是另一个。”
“另一个?”两人愕然道。
杨戢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四个字来;“剑狂龙介!”
四大宗师之一的‘剑狂’龙介!
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这司隶之事,还能跟龙介扯上关系,李焱心下振动,忙问其故。
杨戢眼望无间海,好久才道:“当年龙介不知何故,一剑劈断北邙山山脉,导致地壳变动,无边洪水倒灌入北门天关,将整个司隶化作了这无间海。”
两人听得心下骇然,没想到这龙介之威,真能逆天改命,劈山断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月才道:“后来呢?”
杨戢缓缓道:“司隶被淹,天下震动,这便将一个人逼了出来。”
两人齐声道:“谁?”
杨戢微微点头,轻叹道:“司隶后主白若揭,外号剑皇。”
“剑皇!”,李焱呵呵一笑:“这姓白的真不知死活,这外号都敢叫,就不怕被人天天拿刀来砍,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不成。”
杨戢含笑道:“这话倒被你说中了,这姓白的还真是皇帝,真名已不足考究,天下人称白帝,其所住皇城名作白帝城,与其余九州共分关内天下。”
李焱歪头一笑:“还真他娘的是个皇帝,怎么后来就灭了呢,呵呵,难道是这老头后宫佳丽三千,荒淫无度,日日笙歌,以致天怒人怨,姓龙的才给发了大水,将这司隶给洗白白了。”
杨戢摇头道:“你这话倒是大大错了,说来这白帝,不仅是个治国能手,更是个武学奇才,天下剑士无数,但能得‘剑’字冠名者,可是寥寥可数。”
这话便是韩月也难得赞同。
李焱浓眉一皱:“既然你把这皇帝老儿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姓龙的将司隶淹得干干净净,我就不信姓白的甘愿做缩头乌龟。”
杨戢正想答话,不知怎么的,耳边竟莫名听见一声轻叹,那声音极轻,似是要将所有的心酸往事全部叹出,又似含了无数的心酸往事,让人闻之心弦颤动。当下脸色一变,游目四顾,周围却是空空荡荡,连个鬼影不见,还道自己错觉,忙正了正心神,忽听那茫茫无间海,突然传来一阵琴音。
琴音飘飘荡荡,凄凄咽咽,若断若续,衬着周围的无间海,更显得鬼影飘忽,闻之让人不寒而栗。
故事刚说到了要紧处,忽然听到这烦人琴音,李焱顿时大怒,叫道:“谁他娘的大半夜不睡觉,叮叮咚咚,哭丧吗。”
杨戢眉头一皱,琴音幽咽,弹的却是名曲《汉宫秋月》,却不知弹琴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