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顾卿云这一步再不是模仿棋,而是别出心裁的一招。
沈亮冷哼一声道:“顾姑娘不再耍无赖了吗?”虽是如此,心里也没有将顾卿云看在眼里,略一思索,便随手应了一子。
顾卿云紧盯着棋枰,对沈亮的话充耳不闻,手上落子却是极快,似乎沈亮的每一招,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沈亮不愿在她面前示弱,也是一路与快棋应付。待到数十步之后,她陡然惊觉,面前这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看似毫不思索的快棋,竟然滴水不漏,占尽先机,她本以为三下五除二就可以解决的棋局,却不料棋至中局,自己倒是大大不妙起来。
第一次,沈亮陷入长考之中。
众人又惊又奇,当此之际,却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沈亮苦思良久,又一子紧紧压了过来。
这一压,恍若泰山压顶,乌云遮天,周围的气氛,也好似一下紧张起来。
众人也不由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好棋。”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一边要看顾卿云如何应付。
杨戢更是掌心冒汗,心里则暗暗为顾卿云捏了一把汗。
顾卿云秀眉一蹙,只得横跳一子,宛若横江截斗,挡住那压来的一子。
沈亮眼中寒光一闪,终于显示他精深的棋艺来,着法步步紧逼,四处求战,立时满盘杀气腾腾,烽烟四起。
顾卿云虽是聪明绝顶,到底实战经验太少,面对沈亮的着着紧逼,渐渐捉襟见肘,下得越来越慢,每一落子都要苦思良久。
下至此刻,双方已然交手一百余手,只见棋枰之上,黑白二字搅杀在一处,宛若乱石排空,惊涛拍岸。
旁观众人都是面色紧张,双目放光,心神摇曳,手里全是津津冷汗。
杨戢这时心慌意乱之下,也难以瞧出谁占上风,一颗心绷得紧紧的,不敢再看棋盘,只偷偷瞅着顾卿云的脸。
顾卿云脸色越见苍白,额头上已然沁出一层细汗,虽是竭尽所能,但先前的优势,还是在混战中,一点点丧失。
再下十数手,枰上局势渐趋明朗,沈亮棋力矫健,一如龙奔,一如虎踞,结成上下交征之势,将顾卿云一条大龙困在中盘,缚手缚脚,脱困不出。
众人纷纷摇头,长叹一声。
顾卿云虽是智谋百出,用尽心力,这一局,终究还是要败了。顾卿云遭此危局,不由陷入长考。
沈亮占尽上风,呵呵笑道:“顾姑娘,你还有什么诡计,尽管使出来便是。”
顾卿云知他故意出言扰乱自己的思绪,当即只作不闻,凝定心神,好一会儿,终于“啪”地一声,将白子落在棋枰之上,冷笑道:“胜负未分,沈兄大言快论,为时过早了吧。”
此子一下,旁观众人个个瞠目张口,作声不得,只听得口中呵呵的喘气之声。
青松不禁点了点头,赞了一句:“一子解双征,好棋。”
原来顾卿云白子一下,那本被囚禁的那条大龙,立刻腾云驾雾,破笼而出,棋面四通八达,天崩地裂,将沈亮必胜之局,一破无疑。
沈亮紧盯棋枰,喟然良久,却是不落子。
李焱虽是不懂棋,但见得沈亮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倒明白了几分,呵呵笑道:“老兄,你倒是快点啊,黄花菜都凉了,莫不是粘豆粥糊锅底,难铲了吧。”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沈亮素来崖岸自高,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忽觉胸口一热,猛然张口,一口鲜血狂喷在棋枰上,身子一晃,向后栽倒。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伸手相扶,见其只是激怒攻心,暂时晕倒,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顾卿云心头欢喜,不由转头看向杨戢,却见其目光炯炯隔得看着自己,心里怦怦一跳,脸不自禁的红了,急忙转过头去,忽见两座大山陡然跃入眼帘,巍巍然然,气势分外凛冽。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两座山峰分据南北,从水中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恍若两道巨大的门户。
青松笑道:“这便是青丘派的‘迎仙门’了。”
船行甚速,转眼间便到数十丈开外,只见那森然对持,更见气势,崖壁光滑如镜,色彩奇特,此时正值黄昏,一缕暮色照在壁上,色彩纷呈,让人眼花缭乱。
杨戢抬头看去,却见那光滑如镜的石壁上,龙飞凤舞的镌着两行行草,依稀可辨。
左方是:“振衣千仞岗!”右面是:“濯足万里流!”两行字遒劲绝伦,字字均有数丈见方,特别是那‘千’字,一笔直入水中,气势惊人。
杨戢尚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东西,心中正自感叹不已,忽然那巨石峰顶,似是站了一个黑影,虽是相隔甚远,却似给人一种壁立千仞的感觉。
当下还道自己眼花,转头向青松等人看去,却见青松一脸紧张,好似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好半天,才哑声叫道:“徐冥!”
杨戢脸色一变,‘啊’地一声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