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判官看着棋枰,出了一会神,忽然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徒之奈何。”言罢,竟是徐徐起身,步出门去。
店中众人不料她忽然会走,一时都觉莫名其妙,却也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看向卫子衿。
卫子衿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棋枰,忽然脸色便是一白。
他自始至终,都是从容淡定,哪怕是面对名动天下的左判官,却也是应付自如,现在脸色虽只是一白,不知为何,众人心头便是一沉。
青松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忽然‘咦’了一声,眼睛望着门外,侧过脸庞,好似在倾听什么。
陡见青松不动不说,神情呆滞,好似在倾听什么,岳宁眉头一挑,方要说话,却忽地神色一变,自行侧过了脸,望向门外。
不约而同的,店中众人都侧头看向门外。
漫天风雪中,忽地传来了一阵低响。
“怦----怦----。”
声音既沉且闷,一声一声,好似什么魔物在蠢蠢欲动一般,众人凝神倾听之下,心也不由随着一上一下。
顾卿云慌道:“这是什么声音?”
那小孩也颤声道:“可是什么怪兽爬出来了吗?”语音清脆,稚气未脱。
青松哑声道:“战鼓。”
此时那声音由闷转急,宛若千军万马滚滚而来,霎时间,天地震动,风雪好似一瞬间大了许多。
沈临风颤声道:“怎会有战鼓声,哪儿在打仗吗?”
店中诸人也觉莫名其妙,抬眼看向门外,那北邙山鬼派众人早随着左判官走得干干净净。
卫子衿忽地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一举一动,便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他一站起来,众人都齐齐看向他。
他却好似未见,牵了那小孩,便往外走。
秦沛脸色一变,想要说话,忽地抬头看了看门外,终还是忍住不说。
忽听一个英爽利落的声音道:“外面风雪太大,卫兄何不让孩子歇息片刻。”
众人一惊,齐齐回头,见说话的却是一个女子,正是岳宁。
卫子衿脚步一顿,徐徐转过身来,看向岳宁。
岳宁却是半点不怕,直视着他的目光,巍然不动,虽是女子,却是半点不让须眉。
沈临风忍不住叫了一句:“岳道友,正邪不两立,还请三思而后行。”
卫子衿游目四顾,忽地一笑道:“本来我是不想进来了,但不知怎么的,生死之际,倒想再看一眼那首诗。”
众人不由得向壁间看去,烟熏火燎中,仍是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心中都不由一叹,想起那天下四绝之首,以诗画音律冠天下的谢桥!
岳宁笑道:“青梅撷满袖,疏疏雪片。经年酿作杜家酒。饮罢孤寒立轻舟,一醉方休。”
卫子衿看她英姿勃勃的模样,似一下想起了当年旧事,好一会儿,才道:“青丘子弟?”
岳宁冲着卫子衿点了点头道:“不错。”
卫子衿落寞一笑道:“这小孩乃我小友,来历可算不得磊落。”
众人心头一凛,也暗暗佩服他的气度。
岳宁神色不变,朗声道:“那又如何?”
卫子衿忽地一笑,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道:“去那边歇一歇吧。”
杨戢想要说话,但一触到卫子衿的眼神,忽地开不了口,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岳宁这一桌来。
众人心头一叹:“这只怕就是托孤了吧。”都知他此时只要步出门去,跟着便是大战一场,虽不知那隆隆战鼓中,来者是谁?但北邙山众高手围攻之下,纵然给他杀得十个八个,最后总是难逃一死。众人虽是恨他出身魔教,却也不禁为他的慷慨侠烈之气所动。
卫子衿似是很感放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是将所有的重担,一下放下,冲着岳宁那一桌道:“待得鼓声一变,你们便走。”转身就出门而去。
岳宁看着他的背影,将杨戢拉到身旁坐下,哪知一触到其右手,只觉他体内内气滂湃,却是杂乱不堪,紧紧将督脉锁住。不由心头一沉,微一沉吟,便即明白,想是这小孩伤了督脉,卫子衿为救他性命,用内息将其内伤压制住了。想他大敌当前,却仍为一无辜孩童,做这等牺牲,心中更是佩服,却对着青松笑吟吟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青松心下明白,他胸怀坦荡,早有此意,闻得此话,摇头一笑:“你自己惹的麻烦,偏要推到我身上”。
岳宁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那小孩,问道:“小戢,你怎么到此处来了啊?”
那小孩看了看几人,好似觉得他们不是坏人,方才道:“叔叔带我来的。”
青松‘嗯’了一声道:“戢者,藏也,有道是宝剑藏匣,珠胎暗结,想必给你取名之人,定是一个学识渊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