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会儿佩琴又让人来喊杨哲鸣,说是羽哥儿莫名其妙掉进了府里的水渠中,羽哥儿也说他身后明明空无一人,却好像有人推了他一把…… 杨哲鸣越想越觉得是因着菱姐儿克了羽哥儿。 佩琴哭得好似羽哥儿这就要死了一样,听得杨哲鸣心里也戚戚得很。 佩琴跟杨哲鸣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是不错,不然也不会克制不住在杨哲鸣成亲前就搞出庶子来,更不会在把这丫鬟庶子接回来后,还多次因为这佩琴挑拨,呵斥范娉芳这个当家主母。 杨哲鸣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心道这是因着有菱姐儿在,所以他这次府试才没过,等菱姐儿离开杨家,他考上举人,杨家自然会起来,他才高八斗,难道非得要范娉芳带来的嫁妆帮衬么? 哪怕事实如此,杨哲鸣自命清高,自然也不会愿意承认的。 杨哲鸣咬牙:“菱姐儿你带走可以,嫁妆你带回也可以。但是城郊那处宅子,你不能带回!” 他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羽哥儿日渐大了,佩琴肚子里的孩子大夫也说是一对男孩,到时候家里人口一多,府里住不开,你把宅子留下正好。” 那宅子比杨府大多了,是范娉芳陪嫁过来的。杨哲鸣跟杨母前些日子还让范娉芳出钱找人把宅子修葺过,打算过些日子搬过去的。 范娉芳虽然觉得杨哲鸣这理所当然的贪婪口吻很是令人作呕,但若是能就此换得带菱姐儿脱身,一栋宅子的代价,倒也不是不行…… 她刚要开口,杏杏拉了拉她的衣袖。 范娉芳便把嘴闭上了。 杏杏掐着腰,努力绷着脸,作出凶恶的模样来,冷哼一声:“你杨家不够大,你不会自己买宅子住么?放任妾室欺负正头娘子,放任庶子谋害嫡女,眼下还要让正头娘子把嫁妆里的宅子留下来给你们住!你们可真不要脸啊!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范姐姐的嫁妆,少一件你们都得给补上!不然,到时候我就让我大哥哥带人来搬!” 杏杏张牙舞爪的护在范娉芳身前。 范娉芳看着身前这个还不足她肩膀高的小女孩儿,努力维护她的模样,鼻头一酸。 她被杨哲鸣佩琴这对贱人欺负时,都没这么委屈。 但杏杏这般维护她,她却终于察觉到了那股被她强压下去,迟迟而来的委屈。 ……凭什么啊!是杨哲鸣求娶的时候,自己说的好好的,等四十岁没有嫡子再撤妾室的避子汤;也是杨哲鸣自己说的,庶子进府就进府,只是一个庶子,随便养着,哪能跟菱姐儿比。 可眼下再看看,那庶子小妾身上穿的用的,无不是她库房里的精品,等于是她在用嫁妆养着的。 就这,那庶子才四岁,就一心想谋害她的女儿! 范娉芳委屈过后,眼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能把眼前的杨哲鸣吞噬殆尽! 杨哲鸣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此时,外头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府外有人带了一队人马,言说是来接妹妹回家的。 杏杏眼前一亮,眉开眼笑道:“定是我大哥哥!” 果然,是喻永槐,听人禀报说是杏杏跟范娉芳来了临镇,喻永槐担心杏杏回来晚了路上不安全,便亲自带人来接了。 杨哲鸣脸色更差了些。 但他又不能把人家一个将军晾在外头,还是咬着牙让人把槐哥儿请进了府。 待槐哥儿进来,杏杏立马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然后嘀嘀咕咕的同槐哥儿说了范娉芳在杨家的遭遇。 范家姐弟同喻家的孩子关系向来不错,槐哥儿一听就怒目圆瞪,骂杨哲鸣:“无耻!你现在就去把和离书签了,不然我拆了你家!” 说着,槐哥儿轻描淡写的按着桌沿一掐,桌子上竟是留下了两道银子,可见他手劲多大! 槐哥儿这一身血煞气是从战场上拼杀数年沾染上的,杨哲鸣这书生哪里熬得住,生怕自己脑袋也落得个跟桌子一样的下场。 他当即腿软发抖,忙不迭的去书房跟范娉芳写了和离书。 杏杏就在一旁看着,见杨哲鸣快写完了,也没提到嫁妆的事,不满道:“快写清楚!嫁妆由女方悉数带回!” 杏杏重重的点出“悉数”二字来。 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呵斥,杨哲鸣脸上还有些挂不住,但槐哥儿凶神恶煞的也瞪过来,他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赶忙按照杏杏说的,在和离书上妥帖的写上这个。 写完后,杨哲鸣忍辱负重的取出一方印泥,印了手印。 范娉芳也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见菱姐儿,还有她的嫁妆,都在这和离书上有所表现,她眼神落在最后那行“自此婚姻嫁娶两不相干”上,热泪冲破了眼眶,沿着脸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