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刘元丰喻三豹看来都算小事的事,最后竟是闹到了刘老太爷面前。 还在厨房做饭的卫三娘得知了消息,赶忙擦干净了手,匆匆去了前院。 刘老太爷年近七十,算得上一句长寿了。 他头发花白,精神头还算不错,坐在太师椅中,手摩挲着太师椅扶手上雕着的虎头,听着大房的长孙媳妇搂着五孙女刘霞儿在那絮叨。 “祖父,倒也不是孙媳妇挑事。我们霞儿摔了痛,本来想忍着的。也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去您面前提起这事,不然,我们定然不会在您面前多嘴半句……” 长孙媳妇小林氏半真半假道。 一旁的刘元丰额心跳了跳,忍了忍,没说话。 这事若非是大房那边的人故意在他爹面前嚼舌根,他爹会知道? 刘元丰吃过大房太多次这样的暗亏了。 他也深知,他爹总觉得原配夫人去的早,原配夫人留下来的大房是没娘的孩子受委屈了。 他爹总是偏向大房的。 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刘元丰垂下眼。 刘老太爷却是主动问起刚刚赶来的卫三娘:“三娘,这是你娘家来的客人,你怎么说?” 卫三娘抬头看了刘老太爷一眼。 她有些干巴巴道:“……老爷,我没什么想说的。” 刘老太爷却又问起了跟卫三娘一道过来的卫婆子:“你们是三娘的娘家人,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卫婆子隐隐听出了,这刘老太爷似乎并不是在问孩子这事怎么处理,而是在问两房的关系。 卫婆子沉吟,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杏杏却有些茫然的出了声: “为什么要问我们怎么想的呀?” 杏杏茫然的看了看橘哥儿,又茫然的看了看刘老太爷,“……谁有错,谁就认错,不就行了吗?是她先来抢东西,又先推搡杏杏的;摔下去的时候,也是橘哥儿垫在了最下头,我们都没摔着。眼下老爷爷问我们怎么想的,意思就是不用分对错吗?” 童言无忌,稚子的声音让刘老太爷眼睛都睁开了些。 屋子里静了静。 刘家大房夫人大林氏,送走自己的客人,匆匆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直皱眉,不满的看了一眼卫三娘。 她觉得三四岁小孩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卫三娘教的。 大林氏刚开口叫了声“爹”,就见着刘老太爷眼睛一闭,突然道:“我乏了,你们都各回各院吧。” 大房的大林氏跟她那儿媳妇小林氏都憋了一肚子火。 刘霞儿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娘”,缩进了大林氏怀里。 当着刘老太爷这个公爹的面,大林氏也不好对卫三娘她们太阴阳怪气。 大林氏忍气吞声的牵着女儿,身后跟着儿媳妇小林氏,先出了前院。 卫三娘他们也走得很快。 刘老太爷在后面看着,忍不住问了身边跟了他好些年的长随:“……他们就这么不愿意在我这多待会儿?” 长随心里道,小少爷母子为啥是这个反应,老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但他知道可不能这么说,只是劝道:“孩子都大了,哪有愿意在父母跟前一直待着的。可不就跟猫见了老鼠似得吗?” 刘老太爷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他们还说元丰那小子像我,哪里像了……” 刘老太爷嘟囔着。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长随慢慢道,“您记不记得,您年少时,有一回咱们出去猎得了皮子,您兴冲冲的要给父母做双套筒。结果太夫人说,您大哥常年在外跑商,这皮子不如给他。您当时就那么垂着眼抿着唇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后头太夫人没了法子,让您回屋子待着去,您走得飞快,就跟后头有什么在撵着一样……可不就跟四少爷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事似是也打开了刘老太爷的昏长的记忆。 他眯着眼,许久没说话。 …… 杏杏这会儿却是有些忐忑,出了前院后,小声问卫婆子:“奶奶,杏杏是不是说错话了?” 卫婆子朝她鼓励的笑了笑:“没有的事,杏杏说的极好。事情分对错便是了。” 像刘老太爷这样一昧偏着大房,哪里还管什么对错。 刘元丰自打出了前院就有些恹恹的。 回了后院,他跟她娘住的院子,刘元丰更是垂头丧气道:“我爹向来偏心,倒是让橘哥儿跟杏杏被我连累的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