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这些年攒了不少钱。
仪式还算风光。
那天他披上道袍,做了他此生之中第一场法事。
他还算冷静,面色沉着,只因师父说过法事还需严肃。
流云观的后山风水不算好,但师父说了,想把自己葬在那里,因为师祖都在那儿,这样往后就不会孤单。
小道士念了好些遍那超度的经书。
当日观里来了许多人,都是曾经经常来往的香客。
见到童知唤时,小道士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虽说童先生没能将师父救回来,但他明白,此乃天命不可违,童先生付出了尤为沉重的代价。
童知唤只得轻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无极也来了。
他与道长有些交情,如今道长仙逝,他也该来看看。
他与小道士说道:“回头我让人重新修筑一翻流云观,再给你师父立块好些的碑。”
小道士顿了顿,却是摇头道:“还是算了,师父他说一切从简,也不让我动观里的东西,说是要这里跟曾经一模一样,免得几位师叔回来不认得这里了。”
赵无极听后却有些恍惚,问道:“几位师叔……”
“嗯。”小道士点头道:“听师父说,师叔们很早就下了山了,不知道在哪。”
赵无极道:“可记得你那几位师叔的道号,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
小道士道:“常山、玄参、紫苏……”
赵无极将此记下,随即点头道:“我记下了。”
他顿了一下,随即却又问道:“那小道长往后又是如何打算呢?”
小道士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
他想留在观里,但师父却让他下山去。
赵无极随即便道:“不如小道长暂且先随我混迹?”
小道士虽不知道这位赵居士是何许人也,但之前也曾见过一些阵仗,只知此人势力不凡。
可想想还是算了,师父让他下山想来是有道理的。
赵无极见其犹豫,也没多说,只道:“小道长慢慢考虑就是了。”
“嗯。”
小道长一直守灵到了头七。
来往看望的人有许多,但始终都没见那几位师叔回来,师父说几位师叔神通广大,肯定会回来的,但结果却是谁也没能见到。
直到这天夜里,观外来了一位大和尚。
小道长见那大和尚待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进门。
“阿弥陀佛……”
大和尚身形显得有些臃肿,但面容却又苍老,露着白眉,不显和善,反而瞧着让人觉得此人凶戾无比。
小道长上前,行以一礼,开口道:“见过大师,观中丧事,恐怕不便留宿……”
那面容凶戾的大和尚却摇头道:“道长误会了,老僧是来见送师兄的。”
小道长愣了愣,有些不解。
大和尚打量了一眼小道长,却未解释,只道:“老僧就在这观外站一会,还望道长准许。”
小道长张了张口,本想催赶,可想了想后却准许这和尚在门口。
“大师请便。”
说着小道长就回了观中。
走了几步,来到了那坟前,口中诵念着超度的经书,为师父来世积福。
“不会……”
似乎在猛然之间,小道长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忽的起身,朝着观外跑去。
可那大和尚的身影却已不见。
小道长便大喊道:“大师,大师!!”
可却迟迟未听回应。
他只得追下山去,虽不知方向,只当是碰运气一般,四处寻找。
似是命运眷顾,小道长在那官道上瞧见了那身形稍显臃肿的和尚。
“大师!!”
大和尚顿住了步子,回过了头来。
小道长上前,大喘了几口气后连忙拱手道:“见过师叔!”
大和尚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笑意,却又摇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乃弃道之人,已无脸面再称师叔,道长便唤我悔安便是。”
小道长顿了顿,问道:“不知是哪位师,不知大师曾经法号。”
“当年我排第三,师父为我取名玄参。”
小道长恍然大悟,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位真是自己师叔。
“师……悔安大师为何不去见见师父。”
悔安摇头,却道:“我滥杀成性,手上鲜血无数,弃道修佛,更无脸面再踏观中,还望道长明白。”
小道长听后心中苦涩,说道:“师父他时常念叨您……”
悔安恍惚了一下。
小道长说道:“比起常山紫苏两位师叔师伯,师父最担心的就是您了,师父说您命途多舛,怕是受了不少苦难,师父很想在走时候见见您……”
悔安抿了抿唇,摇头长叹一声。
“吾自随水空乱流,却闻山青惦水苦,难收,难收……”
悔安自嘲一笑,说道:“我无颜再见师兄,道长回吧,我也该走了。”
说着,他迈步离去。
小道长静静的望着,因此一翻,他也再未劝任何话语。
他叹息了一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