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绷紧的神经给松散了下来。 虽是什么都没做,但他却好似干了一场大的力气活儿,手脚有些虚浮无力。 “门都好好拴着呢。当是有只夜猫溜了进来,先前在我屋后叫,怕是顺着耗子想捉发出了声响。” 杜衡安抚道:“我先还想着怎么把猫给赶出去,起来不便就由着它了,没想到倒是把你也吵醒了。” “那就好。”秦小满听完喃喃了一句:“小猫耗子的倒是不妨事。” 杜衡看着秦小满神色不太对劲,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碎的汗,他放轻柔了声音: “回屋睡吧,明儿不是还要去城里嘛。我守着呢,没事。” 秦小满抬头看了一眼杜衡,走过去扶住他:“好,我先送你进屋,这就回去睡。” 杜衡随着秦小满重新回屋子去,不由得看了一眼扶着他的人,他发觉秦小满的手再抖。 秦小满给杜衡掖好被子,动作很轻很慢,神思有些飘忽,杜衡也没催促,好一会儿后秦小满自发也觉得自己磨蹭的太久,便道:“那我回屋了。” 杜衡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要是害怕的话,我陪着你。” 秦小满明显的楞了下,他动摇了一刻,却立马道:“我怕啥,自己家里还有什么怕的。以前一个人都住那么久了,而下两个大活人了呢!没什么好怕的……” 说着,说着,秦小满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语气逐渐弱了下去。 但是他又实在是开不了害怕要人陪着的口,怕人晓得了他的软弱,挣脱开杜衡的手就要跑回屋去。 年长的怎会不晓得年幼的心思,杜衡由着他辩,见着要出去了的人,连忙道:“我夜里要起夜不便,若是你在的话我就好叫你帮忙了。” 秦小满看向杜衡,他搓了下手臂,抿了抿嘴:“也是,那,那我今晚就在这边睡吧。” 杜衡干咳了一声:“你屋里不是有个榻子嘛,我在榻子上睡。” 秦小满这回没有同杜衡争辩。 杜衡挪了窝,看见秦小满不厌其烦的把被子褥子都搬了过来铺在榻子上,拾腾的很暖和,虽是比床小了一点,但还是能凑合。 如此两个人都在一个屋了,秦小满也再不觉得心惊胆战,缩在被窝里,听到杜衡的呼吸声,惴惴的心逐渐安稳了下来。 他心里想着,前几日自己睡前给他灌许多水,就想着他起夜要人守着能在一屋子里,谁晓得人家非也不肯。 而下却是歪打正着了。 “先时柱子和二牛到院子里玩儿时,同我说了先前的事情。” 秦小满在闻声被子里动了动,再蠢笨也知道杜衡是给他台阶下才过来的,他觉得杜衡是真把他当小孩儿看。 可是好似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他的话,秦小满应了一声:“嗯。” 今年秋末刚入冬的时候,有个手脚不干净的男子溜进了家里来,开了他的粮仓差点就扛走了一大麻袋的稻谷。 他至今都记得,黑黢黢的夜里,那男子鬼鬼祟祟的这屋寻到那屋,手段厉害的很,用一根铁针就把锁给开了,门闩也能轻轻悄悄的松动。 若不是他夜里喝了一碗水起夜,当真是不敢想那男子发现屋里就只他一个人会发生什么。 虽最后并未损失什么,这事儿还是在他心里落下了病根儿。 好长的日子夜里闭上眼睛都是那张三角眼,鹰钩鼻的麻皮脸。 后头想着这样下去不行,他便去找到赵杞,问而今两人到了年纪什么时候能成亲,若非去问,他都还不晓得赵家早有做悔的心思。 “我记得二叔跟我说过,想你到那边去过,也会安全许多,怎么不愿意去呢?” 杜衡一开始得知独秦小满一个人住着便唏嘘,一个小哥儿住着终究不是好的选择。 秦小满闻言翻了个身,对着杜衡睡的方向:“二叔打小就待我好,能跟二叔住倒是我爹去世后的好安排。但我那二婶儿你也是见过的,我记事起就跟他不对付,先时为着我到二叔家过的事儿,家里日日都在吵,没一刻安宁。” “我二婶儿的意思是我不能白过去住,家里的田地不肖说也归那头,且还要县衙赔的抚恤金拿去当做抚养费用,往外头还说是做嫁妆给我存着。我还能不晓得她的德行嘛。” 虽是过去了二叔会给他撑腰做主,但是男人终究是在外头奔的,家里始终还是婶子操持,到时候过去势必要给他们家白干活儿,抚恤金还被婶子霸占,以后指不准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保不齐礼钱还被他婶儿拿去给堂兄娶媳妇。 自然,这是最坏的想法,他二叔不会全然任由着他二婶做主,但是不论如何,只要他过去了,他们家里吵架是少不得的。 “二叔待我不薄,我何苦过去让二叔家里鸡犬不宁的,谁都不好过。” 杜衡皱起眉头,原他觉得哥儿就那么找个男人回来做丈夫有些任性了,而下了解种种,却是发现他已经多番盘算,如此反倒是一条好的路子。 “没关系,都过去了,日子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秦小满躺在床上,听见杜衡温润的声音,他抱着被子扬起嘴角。 他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