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眼眸猛地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徐静,“你……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其实早在见到这些县衙的人来了他的木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罪行十有八九已是暴露了,虽然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杀人的是他。
还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他设想过县衙的人会来到他这里询问搜查,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是直接就知道了他就是凶犯!
现如今,连他是受人指使的,也知道!
一众人不由得默默地看向了朱顺锡。
指使他的人,不会就是这位朱掌柜罢?
否则,徐娘子为什么非得让他跟着过来呢?
朱顺锡被他们看得,汗毛都要顺起来了,连忙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不是他。”
徐静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她看也没看朱顺锡,只盯着面前的男人,淡声道:“而且,说不定,他也曾经差点是受害者之一。
我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当初那个指使你杀人的人,可有说,还要你杀谁?”
那男人微愣,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他一共交代我杀两個人,一个、一个就是今天早上那个姓杨的男人……”
他脸色颓然,一副认命了的表情。
在这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女人面前,他便是脑子再不好使也清楚,他再挣扎也没用了。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县里广明堂的朱掌柜,本来杀完那个姓杨的,就该他了。”
他这一个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
而且,他显然没有认出,他要杀的第二个人就在自己面前。
朱顺锡更是一脸呆滞,突然,脚一软跌倒在地。
想到杨绍死后的惨状,他抖得跟筛糠似的,又想到若县衙的人不是及时把这个凶犯抓住了,下一个变成那个样子的就会是自己,他一下子屎尿屁都要出来了。
徐静脸色不变,继续冷声问:“指使你的人,可有给你时间限制?”
“有,他说我必须在三天内把人都杀了,越快越好,他说,他会在明天晚上前想办法把朱掌柜一个人引过来,今天早上那个姓杨的男人,就是他告诉我他会在昨天下午经过这里附近……”
“就是说,你事先不知道会多一个人?”
“对,但指使我的那个人说,如果那时候姓杨的身边有别的人,就一起杀了……”
这么说,这对于林方荷来说,当真是无妄之灾了。
徐静冷冷地一扯嘴角,继续道:“这里附近可是有不少猎户,那个人为何偏偏找上了你?”
“废话!”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男人依然掩不住自得地道:“老子可是这方圆十里最厉害的猎户,徒手打死过大虫的,他不找我还能找谁?”
徐静想起挂在他屋子里那张虎皮,点了点头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大概……大概五天前吧……”
“他是给了你多高的酬劳,让你连这般损阴德的事情也愿意做?”
“他说,事成之后,就一个人给我一千两银子……”
两个人,就是两千两啊!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一辈子也就梦中能见到这么多钱罢,要他如何不心动!
徐静却轻哼一声。
这家伙与虎谋皮,还以为自己真的能收到这两千两银子呢。
只怕等他把人都杀了,他某天就会突然出“意外”,死了。
杨绍和朱顺锡都是林成照的心腹,若他们同时出“意外”,难免会让人起疑心。
但如果用这个法子,最后让杀死他们的人出“意外”死了,再引导县衙的人发现杀死他们的凶手,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真正要他们死的人是谁。
二十四年前那场疫病的真相,也会被彻底埋没!
通过这件事,徐静算是确定了,杨绍和朱顺锡确实知道点什么,林成照才会迫不及待杀他们灭口。
她顿了顿,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在意的问题,“指使你的人,是谁?”
那男人脸色微白道:“他不愿意告诉我他的身份,但事前给了我五百两定金,说我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他……他就找别人,我当然说我愿意。
但我也不是傻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事成之后想去找他要钱都没法子,因此,他来找我那一回,我偷偷跟在了他身后,最后见到他……走进了安平县的林家。”
林家在安平县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他便是不认得他们的房子,随便拉路上一个人问问也就知道了。
徐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以林成照的能力,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个猎户会跟踪他的人?若他有心,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隐瞒自己的身份。
但他没有,因为在他眼里,他其实不那么在乎这个猎户知不知道指使他的人是谁,反正他迟早都会死。
只怕让他成功跟踪他的人,也是想让他收起心里的小心思,更好地为他做事。
陈虎闻言,不禁啧啧道:“所以,这个案子的起因还是广明堂的内部争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