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音师太的眼神对上徐静那一瞬间,徐静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攥,背后似乎有阵阴风扫过,有种她的所有心思,在这个人面前都无所遁形的荒谬感觉。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微微提起,在她打量玄音师太之时,姚少尹走了过来,轻咳一声道:“先前我夫人和我儿媳来这里参拜的时候,我曾来接过她们,见过玄音师太一面,谁料玄音师太至今还记得我,都已是快两年前的事了,真不愧是玄音师太,记忆力真好。
我便干脆把我是来查案的这件事跟玄音师太说了。”
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原以为他跟玄音师太不过有一面之缘,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玄音师太定然已是不记得他了。
谁料人家还牢牢记着呢,他估计是刚进静缘庵没多久,就被玄音师太认出来了。
既然身份已是暴露了,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干脆直白地把他们过来的目的说了,玄音师太能一下子认出她就是最近闻名西京的徐娘子,估计也是因为姚少尹跟她说了。
难为姚少尹为了不暴露身份,还特意换了一身便服。
徐静眸色微闪,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和姚少尹还想着先进来看看情况,这里到底是佛门清修地,一下子就大动干戈,恐对佛祖不敬。”
玄音师太紧跟在姚少尹身后走了过来,淡淡一笑道:“姚少尹气度不凡,贫尼自是不会忘记。姚少尹方才说了,他来我们静缘庵是为了查江三娘和吴嫂子的案子,江三娘和吴嫂子……先前也来咱们庵里礼过佛,知晓她们出了意外,贫尼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说着,行了个佛礼,念了声阿弥陀佛。
徐静却冷冷地看着她。
玄音师太身材高挑,人却十分消瘦,两颊甚至微微凹陷了下去,若不是她行动自若,气色看着十分不错,徐静可能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她的气色不止不错,对于一個已是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她显得十分精神,一双眸子比很多年轻女子还要清明锐利。
这静缘庵可不是什么小的寺庙,西京周围除了法门寺,名声最大的寺庙就是这静缘庵了,可以说,来这里的人不缺各种贵人,玄音师太能记住只有一面之缘的姚少尹,可能确实是因为她记忆力好,但她一见到姚少尹,就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这件事却多少有些怪异了。
若每个来这里的贵人,玄音师太都要主动上前打招呼,和他攀谈,只怕这招呼打都打不完。
何况,她跟姚少尹只见过一面,说不上多熟悉,她这种主动攀谈的举动,就显得更耐人寻味了。
徐静看着面前的玄音师太念完那声阿弥陀佛,才淡声道:“江三娘去世前三天才来过静缘庵,和玄音师太单独相处过,如今江三娘没了,玄音师太似乎还挺淡定。”
姚少尹一怔,一脸讶异地看向徐静。
他才进来没多久就遇到了玄音师太,还什么都来不及查呢!
玄音师太先前,竟然曾单独见过江三娘?!
而且,徐娘子突然这般对玄音师太发难,莫非徐娘子觉得,玄音师太有作案的嫌疑?
玄音师太静静地看着徐静,轻叹一口气,仿佛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道:“贫尼长到这把年纪,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人间悲剧,何况有人去了,在我们这些出家人看来,也不过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回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罢了。”
“不过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
徐静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那敢问师太,若一个人死不瞑目,含冤九泉,又如何能毫无牵挂地迈入下一个轮回?在人命关天的命案前,师太这番话也未免太冷血了。还是说,在师太看来,吴嫂子和江三娘都活该被人害死?”
徐静说话鲜少会这般夹枪带棒,姚少尹不禁有些怔然地看着徐静,江二郎看着徐静的眸色也微微转深。
唯有玄音师太依然淡淡地看着徐静,忽然,嘴角一扬,笑了,那笑容却无端地透出了几分凉薄,“徐娘子从方才起对贫尼就颇有敌意,敢问可是贫尼哪里惹恼了徐娘子?”
徐静忍不住暗暗地冷笑一声。
这家伙,明摆着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从她和姚少尹一起走出主殿时,她就从她看过来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挑衅。
她没猜错,她是故意接近姚少尹,故意拆穿姚少尹是来查案的!
而且他们是来查什么案子,她一清二楚!
她却显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仿佛在说,你们尽管来查,就看你们能查出些什么来。
徐静见过不少凶犯,像这种心理素质这么好的凶犯,倒是少见。
她干脆直接道:“吴嫂子是在十二月二十日丑时左右,从西京城东的心怡客栈坠落身亡的,敢问玄音师太那时候在哪里?”
玄音师太微微扬眉,依然平静道:“徐娘子可是在怀疑贫尼?可是贫尼前些天正在翻译一本经书,经书玄妙复杂,贫尼翻译经书,需要先参悟经书里的玄意,才能把它译成最合适的文字,这些天为了参悟经书,贫尼时常秉灯夜读,更是时常参悟到天亮。
十二月二十日那天,贫尼没记错的话,贫尼一晚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