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
徐静淡声道:“如果凶犯先杀死王满的儿媳妇和孙子,王满和他儿子就有了逃跑的时间,但事实是,这个家里一个人都没跑成。
就算说王满和他儿子见到凶犯对家里的女人和小孩下手,跑回去阻止耽误了逃跑的时间,也不对,因为这样的话,他们等于和手拿凶器的凶犯正面对上,争执打斗中难免会产生更多斧头造成的伤口,但王满和他儿子身上唯一生前造成的斧头伤,便是他们的致命伤,其他斧头伤都是死后造成的。
所以,我倾向于觉得,凶犯进来的时候,王满和他儿子正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他们立刻察觉到了凶犯来者不善,想跑,只是没跑成。
而王满的儿媳妇和小孙子离前门比较远,后门一开始被凶犯堵住了,所以想跑也没跑成。
后来,他们亲眼目睹凶犯把王满和王满儿子杀死,估计早就吓得想跑也跑不了了。”
听起来……确实是这個道理啊!
一众村民跟着面前女子的思路再看这个可怕的凶杀现场,突然就觉得这个血腥混乱的凶杀现场一下子有了某种肉眼可以看到的规律,他们甚至仿佛能看到那个凶犯是怎么把王满家的人一个个杀死的。
黄金元忍不住无比敬佩地道:“不愧是神女!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那么多东西!”
其他村民却是忍不住感慨纷纷。
“王满和他儿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见到有人来者不善,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跑,连家里的女人和小孩都不顾了。”
“对啊,如果王满和他儿子有点担当,上前去拦着那个杀人犯,他儿媳妇和小孙子说不定还有机会逃离魔爪!王家也不至于死得一个人都没了!”
徐静闻言,看向黄金元,道:“你说你也是住在村尾的,那应该比较清楚王满一家,你可知道王满一家平日里相处可和睦?人缘如何?可有结下什么仇家?”
黄金元一愣,连忙道:“神女你问我这个问题就问对了,我家就住在王满家隔壁的隔壁,平日里跟他们家也经常往来,但关系不算特别好,就是普通的邻里吧。
主要是因为王满这个人脾气很是暴躁,小家子气又爱占人便宜,寻常人都不爱跟他往来,他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就是里面没了头的那个,叫王大福,性子跟他爹简直一模一样,他们父子俩时常跟村子里的人起冲突,在村子里名声不算好。
王大福的媳妇是隔壁村嫁过来的,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媳妇的性子没有比这父子俩好到哪里去,既泼辣又爱计较,这村子里也只有王满父子俩能压住她。
这个家里唯一算好相处的也就叶嫂子了,叶嫂子也是外头嫁进来的,娘家不在灵州,性子很是和善温驯,也正因此,她时常被这一家子人欺负,她男人脾气上来,对她又打又骂是常有的事,便是她儿媳妇,也时常不把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家里什么苦活累活都是叶嫂子干,村里人就时常唏嘘,叶嫂子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也是不容易。
他们能做出抛下家里的女人小孩独自逃跑的事,我是一点也不惊讶。”
其他村民闻言,也是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说明黄金元说的话完全没有夸大。
徐静不禁眼眸微垂。
难怪方才她查看叶嫂子的尸体时,发现她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陈年旧伤。
黄金元继续道:“至于他们的仇人嘛,我说不准,虽然村里大部分人都和他们有过矛盾,但那在我看来都只是一些日常小事,不至于……不至于把人全家都杀了……”
还是这般血腥残忍的杀法。
看这凶杀现场,说王满一家先前屠了那个凶犯全家,他都信。
徐静闻言,不由得一脸若有所思地道:“一般用这般残忍的法子杀人的,不是仇杀就是情杀,仇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单纯情杀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犯本身就是个泯灭人性的杀人狂魔。”
而这混乱而无序的杀人现场,给了她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如果这个凶犯不是随机挑中王满一家的,那他对他们家定然怀有某种深刻的仇恨,且唯独对叶嫂子是特别的……”
说一个凶犯对一个女人特别,可不是一种多好的说法。
黄金元脸色微微一僵,道:“神女觉得凶犯对叶嫂子特别,是因为他唯独没有对叶嫂子下手吗?可是神女不是说,他来的时候叶嫂子很可能已是没了,他可能是见叶嫂子已经死了,才没有多此一举破坏她的尸体呢……”
“不止。”
徐静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还记得,叶嫂子的尸体最开始是怎么摆放的罢?”
黄金元下意识道:“我记得,叶嫂子的尸体最开始是靠在墙上的……”
说着,他眼眸微睁。
叶嫂子的尸体不仅靠在了墙上,坐姿还十分端正,显然是有人特意放过去的。
按照神女的说法,叶嫂子是头磕到桌角死去的,那她的尸体应该是倒在地上才对!
他不禁轻吸一口气,道:“神女是觉得,叶嫂子的尸体是凶犯搬过去的?可……可是,也有可能是她家人把她搬过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