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门打开,霍铭征的目光始终落在付胭的脸上。
她早上出门时,还是他给她挑选的口红色号,亲自给她涂上去的。
此刻口红的颜色掉得几乎要没有了,她的唇色很白,脸色也很差,是受到惊吓和强烈的精神折磨所导致的。
霍铭征呼吸一疼,沉稳的声线掷地有声,“胭胭,别怕。”
霍渊时抱着付胭走到了桥边。
从昨晚开始下的一场暴雨,此刻江面升高了数十毫米,水流湍急,拍打着桥下的墩柱,和雨声混杂在一起,听得人心里止不住地发慌。
他将付胭放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轻柔地抚着付胭的头发,慢慢看向霍铭征,再扫向右边的全副武装的罗蒙特家族的保镖,唇角勾了一下,“什么时候安排的?”
“在那天舞会之后。”霍铭征声线平稳且清冷。
霍渊时轻笑,意味深长地说:“果然,是那时候留下来的破绽。”
“放了胭胭,我可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等你执行死刑后,让人给你收尸。”
随着霍铭征的话音落下,对面罗蒙特家族的保镖手上的枪齐刷刷对准霍渊时。
东野毫不迟疑,将枪口瞄准付胭。
霍铭征最在意的人就是付胭,只要拿捏了付胭的命,霍铭征就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对霍先生开枪。
“谁允许你拿枪对着她?”霍渊时冰冷的语调一字一顿。
东野仍死死握住枪柄,瞄准付胭,“霍先生,付胭是我们的人质。”
“她不是。放下!”
东野呼吸一沉,咬着牙,把枪放下。
霍渊时轻轻摸了摸付胭的发顶,仿佛在安抚她的情绪。
才不急不缓地说:“阿征,我把家主之位都给你了,胭胭就不能再给你了,我把她放在你身边两年这么久,你该还给我了。”
“她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你不过是活在自己的假想里出不来罢了,霍渊时,真正有精神分裂的人是你!你所想象的和胭胭在一起的画面,都是假的。”
霍渊时眯眸。
他一只手按在付胭的肩膀上,不让她动分毫。
“以前是假的,以后就会是真的,你这么有自信,如果你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胭胭就不会爱上我了吗?”
霍铭征冷笑,“可惜,没有这个可能性。”
咔嚓一声,霍渊时举起手里的枪,枪口瞄准霍铭征。
“不要!”付胭被霍渊时按着肩膀,脸色煞白。
霍铭征眼底划过一丝心疼,紧声道:“胭胭别怕,很快就结束了,我会过去接你,你只要坐在那里就好。”
他沉声质问霍渊时,“这就是你对她的爱?”
霍渊时温声道:“这只是暂时的,痛苦也是暂时的,我会让她忘了你,爱上我。”
忽然,从霍铭征的身后开来一辆蓝色的出租车,车子还没停稳,后排的车门从里面推开,一道身影脚步趔趄地从车上下来。
“阿时!”霍承曜冲到霍铭征身边,震惊地看着站在栏杆边的霍渊时。
他双腿笔直地站在那里,双腿好好的!
郁结在心中十几年的遗憾终于在这一刻解开,他喜极而泣,“你的腿好了?”
霍渊时眼底有一丝波纹震荡,他看向霍承曜,他应该是临时从燕京城赶过来的,衬衣的胸口上还别着一个象征他身份的胸针。
看着陷入到喜悦而哭泣的父亲,霍渊时握住枪柄的手一紧,“你来干什么?”
“阿时,自首吧,别执迷不悟了,你这样只会一错再错!”
霍渊时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自首?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云淡风轻地说:“我杀人了,不止一个。”
霍承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会的,你不会……”
他求助地看向霍铭征,后者回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霍承曜眼眶发红,悔恨不已,“阿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关心你,才让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霍渊时冷笑,“我做的任何事,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在这里忏悔,装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霍承曜通红的双目凝着他的脸,喃喃道:“阿时……”
不远处警笛的呼啸声穿破了雨幕,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霍铭征眼神示意对面站在越野车前的罗蒙特家族的保镖。
索伦点了点头,挥了一下手,原本整装待发的罗蒙特家族的人迅速回到车上,车子倒退,陆续调头,开往桥的另一边。
与此同时,闪烁着蓝红灯光的警车开进彩虹桥内,齐刷刷停下。
眼见大势已去,东野忽然冲出来拦在霍渊时面前,“霍先生,您开车先走!”
霍渊时留下来,必定是死路一条,他反正一条贱命,回R国也是死路一条。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霍渊时原本瞄准霍铭征的枪口忽然调转了方向,一手蒙住付胭的眼睛,砰的一声,朝东野开枪。
东野倏然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汩汩流血的窟窿,“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