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再次陷入了僵局。 沙柯岩推荐来的律师见过蒋离离后,一再强调他的当事人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并且对刑侦队提审病人的程序提出了合法性的质疑。 与此同时,律师还提出要求维护蒋离离合法就医的权利,也就是说蒋离离作为一名精神病人是可以取保候审的。 蒋飞还是没有露面,宋美心带着一箱子现金又来到了刑侦队,十分硬气的要走取保候审的程序,刘大明被许多压力压着为难,徐耀辰和田欣说,最多再扣六个小时,六个小时之后如果没什么大的进展,就要先放蒋离离走了。 所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蒋离离死都不肯开口,那边监控鉴定的同事又发来消息说,他们认真比对了在小卖店买84消毒液的人,虽然对方全副武装看不到脸,但就整个身形和骨架,包括步态来说,不像是蒋离离。 “徐耀辰,那辆被改装的车,还没什么线索出来吗?”刘大明来回踱步,恨不得把所有蛛丝马迹都在脑海中过一遍。 徐耀辰再三确认,那辆车上只有蒋晓晓和死者周莲的DNA,没有第三人,也就是说,要么蒋离离根本没碰过那辆车,要么蒋离离做了完全的防护措施,后者实现的可能性不太大。 “难道我们真的误会蒋离离了?”郭襄嘀咕。 “那周莲家的剃须刀没法解释啊,他自己又不肯说。”徐耀辰无语,他想不通,如果蒋离离没有杀人,又为什么不能解释一下剃须刀的事呢。 承认和周莲认识这么难吗? 田欣一直在努力回想蒋离离曾经和自己说过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和蒋晓晓有关,自有记忆以来,蒋离离都跟在姐姐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不过等他大了,开始听到家里人都闲言碎语,蒋家在贵州家族势力庞大,旁枝末节的各种亲戚一到逢年过节就喜欢聚会,总有闲人嚼舌根子,说本来是蒋飞唯一的儿子将来继承家业多好,只可惜是妓女的儿子等等,更夸张的是,听多了大人闲言碎语的孩子们也开始排挤蒋离离,聚会上偷摸用石头打他,用饮料泼他,唯有蒋家大女儿蒋晓晓出现,收拾了他们,他们才都一哄而散。 “我的命不是妈妈给的,更像是姐姐给的。”蒋离离曾经这么说过。 “姐姐来清远市读大学了,我还在贵州,她走了之后的第二周,家里一个表哥就来校门口堵我,嘲讽我是娼妓之子,我把他给打了,打的很重,听说肾脏碎了,我爸出面摆平这事儿,我姐就把接来了清远市。”蒋离离曾经也这么说过。 当时的田欣以为,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歧视和饱受排挤的童年,才让蒋离离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导致了精神上的疾病,可现在想来,是不是他根本没有精神疾病,当年那件打人事件之所以可以收尾,就是用的精神病这么个由头? 田欣把自己的猜测当场说给了刘大明等人听,大家纷纷觉得很有道理。可是现在,谁能证明蒋离离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呢? 云山路精神卫生中心当年给蒋离离出诊断书并且收治他入院的医生早在两年前就离职了,听说是举家移民出国了,后来上马的院长,每年拿了蒋家不少善款,明面上都用来改善病院的环境以及帮扶一些院内的贫困家庭,实际上自己肯定也是收了不少好处。 “我们不是纪委,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落实凶杀案的问题。”徐耀辰提出要去趟医院找院长,刘大明直接否认了,徐耀辰到底还是年轻,这些官场上的事,他这老油条可是门清,就算这个院长拿了蒋家的钱,也不过就是特殊照顾一下蒋离离,他能来当这个院长,和当年那些事必然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系的人早就走了。问题的解决方案还得是蒋离离。”刘大明叹气,时间一点点过去,蒋离离不说话,他们又提不出新的证据,到了时间,只能放走,以沙柯岩在清远市的能力,回头随便给蒋离离安排个什么病,想再抓他进来可不容易。 “刘队,王局来了,蒋飞也来了,在大厅,他们准备给蒋离离办取保候审的手续。”一名办事的刑警进来和刘大明打招呼,众人都表现出些许的无奈。 徐耀辰想出去和王局说,被刘大明给拦住了,警察不是神,一切都必须以证据说话,没有证据就得放人。“猜想再合理,也只是猜想。”刘大明留下一句话,没落地走进办公室,大家看着他在办公室里抽烟,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案件,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花瓶掉落在地上破碎了,有很多的碎片,每一片碎片都像是花瓶上的,都觉得可以粘回去,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正确的排序,找不到准确的位置。破案就如同粘花瓶,哪怕有一个碎片找不到,都还原不了它原本的样子。 刘大明一边抽烟,一边看到了办公桌上的U盘,那几个义正言辞来到公安局请求他一定要找到杀害蒋晓晓凶手的年轻人们,刘大明觉得自己愧对他们的背影。 他把U盘插入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