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也得先站起来再说, 公野圣良不敢直视诸伏景光的眼睛,扶着水泥柱强装镇定:“我不是告诉你不用过来的吗?” 他上车前给诸伏景光发了条简讯,象征性地问了问面具的安置情况, 特意嘱咐苏格兰留在基地等他回去。 回复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就是苏格兰竟然不按套路,像是在车站等待已久,并且一抓一个准地堵住了他。 黑发青年抿起唇, 似是歉疚地垂下眼, 末了又担忧地看向他:“擅自离开基地是我的错,但如果我没在这里, 你岂不是会出事?” 语气温柔又真诚, 话里话外都在为他着想, 挑不出一丝差错。 受人之恩, 公野圣良想装冷脸都装不出来。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 正想换个话题缓解气氛, 诸伏景光忽然脸色一变地靠近了他, 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压得极低的声线中透露出一丝凝重:“现在回基地恐怕不太安全。” 什么, 基地被炸了还是组织被举报了? 公野圣良抽空看了眼组织的势力数值。 嗯, 还是30%,挺稳定。 诸伏景光沉声解释:“琴酒就在基地,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要对你不利, 现在回去容易撞上他。” 琴酒对他不利那可太正——等等, 现在可不行! 他蹙起眉, 反手抓住诸伏景光的手腕:“你从哪听来的?” 诸伏景光适时后退了两步, “他把抓回来的叛徒关在了牢房, 以他的行事风格,没当场下手已经很蹊跷了。” “而且,”他的眼睫打下一圈阴影,继续说,“我以为你与琴酒的不和不是秘密。” “据说那名叛徒之前在你手下做事,我猜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公野圣良开始头疼。 确实不是秘密,而且他正发愁该怎么改善跟琴酒的关系。 至于在他手下做过事的人……圣酒在组织待了这么久,用过的工具人少说也有百来个,还都是一次性的,单靠一句“叛徒”他很难想起是谁。 公野圣良气闷,同时也有些意外——诸伏景光怎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些? 以卧底的立场来看,不应该巴不得组织成员之间掐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吗? 想起系统提到的“黑化”,他抬手掩唇,咬了口舌尖,黑化也不能连立场一起黑了吧。 公野圣良敛下思绪,微微眯起眼,问:“苏格兰,你明白把这些告诉我的后果吗?” 圣酒身边根本没几个人,只要琴酒想查,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查到苏格兰身上。倚仗圣酒在组织里的地位,现在还没人能动他,但圣酒这个人很快就要没了,苏格兰为他得罪了琴酒,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公野圣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他那天就不该威胁苏格兰听他的话。 诸伏景光却像看出了他的顾忌,唇畔扬起不明朗的弧度:“我明白,并且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但既然承诺过要听从你的命令,我想我也该表现出一点诚意来。” 他平静的湖蓝色眼眸蓦地泛起波澜,直视着公野圣良的双眼,缓声道:“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就把我交给琴酒吧。” 公野圣良被他的回答吓到了,思考都出现了几秒钟的停滞。 半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开车来的吗,送我回家吧。” -- 今天没下雨,诸伏景光的车按照惯例在距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 公野圣良坐了一天车精神不济,上楼前强撑着检查了附近的监控和门锁,还真在一楼的几户防盗门前发现了特殊图案标记。 公寓的位置正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再低调的外表也掩盖不了金钱的味道。周围又安静,遭到小偷蹲点也很正常,只是可能没人会猜到这栋楼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给物业打了个电话,对方承诺会立刻派人清理标记并加强安保。 回到和离开前一样冷冷清清的住所,疲惫感如潮水般蔓延。闭眼歇了一会儿,公野圣良叫出系统,真诚发问:“什么叫黑化?” 光球:[就是那种啦,galgame里很常见的,好人受到刺激后发疯,嘭的一下切换成阴暗人格那种。] 公野圣良哑住,他当然玩过游戏,只是这解释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 “……怎么嘭的一下?” [这个超出了检测范围,]光球摇头,[要不你捋一下自己都干了什么?] 答案太简单了,当然是什么都没干。 公野圣良闷闷地抱着枕头回忆:“在北海道的时候还好好的……” 也就是说发生在他们分开的这两天,BOSS的事先不提,诸伏景光先一步回到了基地。 基地,琴酒,叛徒……我? 思及此,他立刻调用权限登上了组织的信息库,里面有包括朗姆在内所有成员的资料,公野圣良径直翻到了叛徒名单。 在一众[已死亡]、[潜逃中]格格不入,其中一个人的资料上标记着[待定]。 佐伯,男性,无代号,完成过十三起暗杀,二十七起绑架勒索。半月前被组织抓获。 三年前的五月份,曾被派遣到日本完成任务。 “……” 看到屏幕上似乎有些眼熟的脸,公野圣良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有了判断,“就是因为他吧。” 上一个他死后不但没登讣告,没有葬礼,连一切消息都被压下,就像一粒尘埃,被轻飘飘地吹走了。 所以,景光是从叛徒身上得知了他被组织杀死的真相,或者更甚一步,知道了背后是圣酒的命令? 可是在车站的时候不是还—— 公野圣良蓦地僵住了。 【“我以为,你与琴酒的不和不是秘密。”】 【“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就把我交给琴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