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部长皱了皱眉头,刚才这个人可没说这个,只是说货款收不回来,现在运转困难。这和拖欠职工工资可不是一回事儿,这个就严重多了。 对于三角债这事儿,虽然刘部长刚刚上任几个月,但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武钢也是里面的一员嘛,欠别人的和别人欠他的都不少。 钢铁企业是三角债的重灾区。 不过怎么说呢,三角债这事儿吧,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大家都是国有单位,谁能把谁怎么的?只能等着上面出面干涉。 现在刘部长自己就是上面了,对这事儿也是头疼的很,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已经开始拖欠职工工资,那说明局面已经无法控制了。 据张铁军所了解的情况,十八冶的这种局面会越来越难,现在的领导层除了找上面哭啥也不干,啥也不会干。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企业自己说的不算,即使想干点什么也得上面点头同意才行,这就是难上加难。 保守是整个九十年代的基调,遇到这种情况的也不只是十八治一家。 “其实这事儿解决起来不难。”张铁军对刘部长说:“前面国院出面解决了小三千亿,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但是这刚刚过去几年?现在又是这种情况,而且越来越严重,下一次就不是三千亿的事情了。 想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只考虑债务,得从根子上想办法才行。” “你有什么办法?” “整合,放权。”张铁军轻轻敲了敲茶几:“把企业的经营权还给企业,市场经济需要的是灵活机动,原来的模式只会让企业越来越难。” 那哥们眼睛一亮,不过瞬间又暗了下来,看刘部长。 刘部长皱了皱眉,抽了口烟琢磨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放,怎么放?放到什么程度? 这事儿……我仔细想想吧,找个机会汇报一下听听上面的意思,事关重大,还是得上面拍板决定。” 他这话吧,到也没什么毛病。 为什么这么说呢?习惯。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了。 四十多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事儿找上级定,上级定不了再找上级的上级。没有上级的就大伙商量多数服从少数。 没办法,总得有个担责任的嘛,又谁都不想担责任,那就大家一起来呗,至于结果是对是错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犯错。 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有,什么都需要计划,需要算着来,都得统筹安排才行,慢慢就养成了这种工作方式和意识形态。 等到这种方式和意识形态随着越来越充足的物资不适用的了时候,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尤其是集中起来的权力,谁舍得放? 越往上越舍不得,这就是八九十年代大争论的原因。 还好,在去年的时候,算是一锤定音了,但事实上除了京城申城广东深圳还有海南,其他地区基本上还是老样子,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市场经济,首先是市场,”张铁军对刘部长说:“市场是什么?是自由贸易,商品的流通,这就涉及到了产品和产品的定位,定价。 在这个大环境下,以前我们的那些管理模式,经营模式已经全部不适用了,这也是为什么要改革的原因。 把权力放下去,让企业能够自主判断市场,自主决定方向,自主决定产品,这才能跟得上市场的变化,才能在市场化之下存活下来。 想发展,得先存活。 凡事先请示,什么都得上面批准,那还搞什么市场?等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这就是现在那么多企业半死不活的原因。 再说了,谁对市场最了解?谁对企业最了解?上面这些人,包括刘部长你,了解每个企业了解市场的变化吗? 咱们已经吃了多少外行指导内行的亏? 指手划脚乱球锤子指挥一气,然后垮了他拍拍屁股走人换个地方继续,这种事儿真不能继续下去了,必须得改。 我觉得,这就是改革的意义所在,而需要改变的是意识,是方式。” “没有先例呀。”刘部长啧了啧嘴。 “什么叫先例?咱们从四五年开始干的什么事有先例?又有哪一件事儿不是先例?以前咱们能打破一切建立新规则,现在为什么什么都要讲先例了?” 刘部长看了看张铁军:“这些话你敢拿到会上说不?” “敢哪,为什么不敢?我中午和主任吃饭就在说,只不过没说到太具体的例子,结果下午这就碰上了。可以试点一下嘛。” 刘部长看着张铁军眨巴眨巴眼睛:“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张铁军笑起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