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嘴动了半天:“你说说,你说这叫人话不?不想和你生气,你也不争个气呀?是不是太长时间没削你了?” “这个真不是,”张铁军笑着哄老妈:“我就是那么个意思,没有别的意思,我肯定能把事儿弄明白,好不?遇上合适的我就带回来。” “操尼个麻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艺儿出来,太不省心了。”张妈狠狠的瞪了张铁军一眼,转身进屋去了。瞅着他太生气。 张铁兵摒着呼吸悄悄凑到张铁军身边儿,小声问:“怎么了?大早晨的你怎么把太上给激怒了?什么情况啊?” “问个屁问。” “好心当个驴肝肺是不?我看你就是欠削,我还不稀的管了呢。爸,我饿了。” “饿了就吃。”张爸把油条豆浆还有烙饼端到桌子上:“吃完赶紧上学去,期中成绩下了来没?这马上期末了心里有没有点谱?” “今天应该能发成绩,期末不是还早着呢,还有一个多月呢。哥,兑现不?” “兑,”张铁军点点头,捏了块油条吃:“把成绩单拿给我,你口述的不算数。” “就没有个信任呗?” “基本没有,咱们按单说话。” 张爸看了看张铁军:“别给他太多钱,一个初中生身上有那么多钱干什么?都攒着,等考上高中了一起给。高中就该花钱了。” 九零年这个时候,虽然也是九年义务教育,但是这个义务好像是指家长,有义务让孩子接受九年的教育,学费杂费书本费班费都是要交的。 张铁军的小学初中读的都是子弟学校,那时候还好,小学学费是两块钱,加上学杂费书费什么的一个学期下来也就是五六块钱,厂子还给减免。 八四年上初中,学费是三块钱,加上各种费用一个学期差不多在十二到十五块钱,困难家庭同样也给减免。 等上了技校就没有学费了,报名和体检费五块,然后书本什么的全免费,每个人还给发津贴,前一年半是十七块五,后面一年半是六十四块五。 八十年代工业地区初中毕业以后的主要方向不是高中大学,而是各种中专,包分配计工龄,有些地方分配了就是干部。 那个时候学习好的基本上都去了中专或者各级技校,只有考不上中专技校和农村户口的,才会去读高中。当然,高级干部子弟除外。 主要还是生活圈子和眼界的问题,像张铁军上初中那会儿,根本就不知道大学是什么,老师也从来不提,不管大人孩子,世界里就只有厂子。 到了九零年以后,学费这个东西开始涨价,而且是农村和偏远地区涨的最快,城市要好很多。全国各省各市也都不一样,好像就没有统一的什么政策。 不止各种费用涨,各种政策也都取消了,减免什么的都没有了。 张铁兵这会儿一个学期加起来也就是二十几块钱,但农村的初中就要三四十甚至五六十,南方有些地区接近一百。 越落后贫穷的地方,压榨的越狠,真的是在抽血。 等到九五年以后,全国的小初高大各种学费杂费书费更是爆发式的翻着翻往上涨,完全就是一副要让全国的孩子都上不起学家破人亡的感觉。 大家比着谁更黑更狠更恶毒。 紧接着,大学扩招,变成了印钞机,变成了商业产业,只重数量,不管质量。 想想都心塞。 “没事儿,咱家出不了纨绔,张铁兵同志在大事上还是有分寸的,还是值得信任的,而且让他早点接触钱和一些事情也有好处。” 张铁兵抽着小脸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哥,我爱你。” “大可不必,你离我远点,我怕吐奶。” “靠,白感动了。” “跟谁学的。”张爸手上有油,抬脚踢了张铁兵一脚:“说话干净点。” “完了,没有爱了,这个家现在太让我伤心了,给多少钱都弥补不了那种。”张铁兵一口喝干净豆浆:“不吃了,走了,我离家出走。” “带着你心爱的小书包呗?” “昂,那是文化,懂不?精神食粮。我要用知识武装我自己,把你们这些大恶人全部打败。” “我还云中鹤呢,还大恶人。你顶多就是个凶神恶煞。” 张铁兵穿好了鞋,一边跺脚一边琢磨了一下:“说我缺心眼呗?剪你信不?看我鳄鱼剪,欻欻欻欻。” “还不赶紧走欻欻什么呢?一天闲的屋脊六兽的。”张爸瞪了张铁兵一眼。 张铁兵背起书包出了屋,‘我是恶贯满盈,受死吧。欻欻欻欻,欻’。跑了。 “这一天天的,”张爸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