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妩答应嫁给裴青玄, 李家众人都惊呆了。 待回过神,男人们与女人们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李家三父子一个个面色凝重地望向李妩:“阿妩,此事甚重, 不可儿戏, 你可想好了?” 崔氏和嘉宁则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欢喜模样:“本以为你们还要再别扭蹉跎数年,如今总算把话说开, 重修旧好了!” 家人的反应李妩早有预料, 淡然解释:“去岁他放我出宫时, 我就决意放下过往恩怨, 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只是他那个人……” 抿了抿唇, 她寻了个合适的词:“死缠烂打,又厚颜得很。且我与他之间还有个琏儿, 真想一刀两断也不现实。这大半年来, 我想了许多,就像如两位嫂子说的, 继续糊里糊涂蹉跎下去,与我和他都无益, 倒不如重新修好……反正弄个皇后当当, 也不亏?” 李家兄弟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若是为了孩子妥协, 妹妹还是再考虑考虑, 我看琏儿聪明懂事,不会因你和陛下之事而伤了母子情谊。”李砚书语重心长道。 李成远也点头附和:“至于你说当皇后, 咱们又不是那等贪慕虚荣、追逐名利的人家, 你若不快活, 莫说当皇后了, 当王母娘娘也没意义!” 俩兄弟苦口婆心劝着李妩再三考虑, 李太傅则是捋着胡子在旁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崔氏和嘉宁对视一眼,抬手扶额。 还好陛下不在这,不然这俩兄弟定要被陛下记上一笔黑账。 “行了。”两人上前,各自拖住自家夫君:“阿妩一向有主意,既告知此事,定是仔细思量过,哪还用得着你们来劝。” “就是就是。”嘉宁扯着李成远到一边:“你可别添乱。” “我哪添乱了,妹妹定然是被陛下的手段给蒙蔽了,作为兄长,我得拉着她别入歧途!”李成远一脸正义凛然。 “你傻啊你。”嘉宁压低声音道:“阿妩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她不乐意的事,谁能逼她不成。她今日说这事,是通知咱,不是询问咱们的意见。” 另一旁的崔氏也压低声音与李砚书道:“你个不懂风情的木头就别跟着掺和了。阿妩是女儿家,脸皮薄,方才说那么一堆,其实最最要紧的一条却没说口。” “哪一条?” 崔氏悄悄看了眼李妩,抿唇偷笑:“她心里啊,还有陛下。” “有吗?”李砚书惊愕。 “怎么没有,也就你和二郎傻不愣登看不出来。”崔氏嗔他一眼:“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都是当孩子娘的人,哪还好成天将情情爱爱挂嘴边?换我也说不出口。” 见李砚书仍将信将疑,崔氏眨眨眼:“新婚时你给我写的情诗我还收着呢,现下再叫你写封给我,你可写出得出来?” 李砚书微怔,想起年轻时写的那些腻歪诗句,一向严肃的脸庞也浮现出窘色,以拳抵唇:“都老夫老妻了……” “这不就得了。”崔氏挽着他笑道:“你啊,就安心等着当国舅爷吧。” —— 皇宫内,天清气朗,窗棂半敞。 许太后看着御桌旁,在两个黄道吉日间纠结不定的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就两个日子,足足选了半个多时辰,到底有完没完?要我说,就选七月那个,早日大婚,你也早日安心。” 她也能早点清净,再不用为这对冤孽操心。 裴青玄放下另一张钦天监呈上来的吉日,做下决定:“还是选九月十八这日。” 许太后诧异:“我还当你会选早的。” “朕的确想早日与她成婚。”毕竟从十九岁与她定情开始,他盼这一天,足足盼了十三年。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十三年? “然七月天气炎热,婚服厚重,仪式繁琐,阿妩定然劳累辛苦。九月凉爽,且距今还有半年,朕有充裕时间准备一场盛大婚仪。”说到这,他薄唇微翘,好似已看到属于他和李妩的隆重婚仪。 许太后也没什么异议,终归正主都不急,她急个什么劲儿。 “都随你。”许太后扶着圈椅扶手缓缓起身,目光又在裴青玄脸上转了一圈:“我看你这劲头,婚仪你就自个儿办吧,需要搭把手时再与我说。” 裴青玄本就打算亲自操办大婚,见许太后主动说了,自是应下:“母后这段时日就好生歇着,日后琏儿在宫里,还得劳你多带着。” 许太后:“……” 得,媳妇还没娶进门了,儿子就甩给她带了。 送走许太后,裴青玄也没闲着,折身回到御案前,命刘进忠磨墨。 先是提笔写了立后圣旨,又写了封寄往北庭的书信,邀肃王夫妇来长安参加封后大典。 熬了这些年,心愿即将得偿,下笔也有如神助般,写罢两封文函,裴青玄便命刘进忠传发出去。 *** 那道封后圣旨一出,朝野内外都为之震惊不已。 陛下竟然要立后了! 而且要立的皇后不是旁人,而是李太傅家那个死而复生的嫡女,皇帝曾经的青梅竹马,一个嫁过的妇人! “那李氏也快三十了吧?这般年纪,又嫁过人,长安城那么多如花似玉、鲜妍娇嫩的贵女,陛下如何就立她为后了?” “许是陛下念旧?好歹是一同长大的情分,总是与旁人不同的。” “先前不是有人说,那位宠冠后宫的沈贵妃就与这李氏相似吗。可见陛下心里一直记着这李娘子,只是罗敷有夫,只得退而求其次,寻了个与李娘子相似的沈贵妃聊解相思。” “竟有这般说法?那这李娘子到底长得多美,过去这些年还能叫陛下念念不忘?” “她不是受菩萨指点去终南山修炼了吗?那些修仙之人饮的是琼浆甘露,吃的是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