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晚:要不还是把董晨这张嘴毒哑吧。
小学生……
当年打游戏,不是被骂小学生就是让进场打螺丝钉。
来到这里,董晨还是一句一个小学生。
“你要真打着卖我一个好的心思,现在就不会说这些了。”
“再说了,俗语道,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嘴都被打烂了,还是硬的。
死犟死犟的。
见董晨还有梗着脖子叫嚣的气势,申大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碘伏刺激着嘴角的的伤口,董晨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气势泄了个七七八八。
“论迹不论心吗?”董晨低声呢喃,自责道“可是,我没有想过真的会把她送进去。”
“姐姐会希望看到这个家散了吗?”
董晨的声音中,飘荡着经久不散的茫然和彷徨。
夜风穿堂而过,头顶的灯泡摇摇晃晃,照的人脸半明半昧,说不出的萧索。
对于董晨的疑惑,俞非晚心中无法解答。
在这件事情上,她和董家人是立场对立的。
就连申大爷的手也是一顿,屋子里的气氛莫名沉重。
申大爷看着满脸青青紫紫的董晨,浑浊苍老的眼睛里划过疼惜。
他鼓足了劲儿想给笑丫头讨一个公道,想查清笑丫头的死因,可这也的的确确毁了晨小子的宁静日子。
可,要他视而不见,他又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突然,董晨抬起沁凉沁凉的手,紧紧握着申大爷,一字一顿语气恳求“申爷爷,别半途而废了。”
“我懦弱自私又胆小,做不出决断。”
“明知道姐姐的事情有猫腻,可还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然后故作姿态地安慰自己,姐姐也不希望我永远沉溺在过去里,顺带还小打小闹的放逐堕落沉沦,再日复一日挑刺闹事,让家人不痛快,似乎只要我没有跟家人沆瀣一气,就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良心。”
“这两年来,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说到此处,董晨偏头,目光落在俞非晚的面颊上“我知道你口中不顺路的意思,也知道你看不上我的原因。”
“可我也害怕。”
“我害怕没了疼我宠我的姐姐,有没了爸妈。”
“我一直都在退缩,在恐惧。”
“说漏嘴,是意外。”
“那天晚上看似是爸妈强逼着我认错道歉解释,实际上,是我自己都慌了神儿,迫切的需要人来给我出主意,这样一来我就又不需要承担责任。”
“直到那么多的乌鸦追着爸妈啄咬的那一刻,我的心才冰凉又清醒,我一度怀疑那是姐姐显灵了。”
俞非晚:全靠积分在支撑!
“申爷爷,事到如今,您查下去吧。”
“我去问了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说乌鸦晦气只食腐肉闻死气,却也通灵。”
“到现在,乌鸦都舍不得啄我一口,我总不能全然忘记姐姐那么多年的疼爱。”
“小时候,爸爸妈妈常常不着家,奶奶不愿多说话就像泥胎佛一样,我也就不喜欢亲近奶奶,是姐姐拉扯大我的。”
“明明姐姐也打不了我几岁,却把我照顾的很好。”
“申爷爷,不用顾及我,可怜我。”
“最需要顾及和可怜的是姐姐。”
“其实,我并不知道姐姐那件事的详细内容,我也是无意间偷听到了,才知道姐姐早就死了。”
董晨自嘲一笑,继续道“要是我当年也有俞非晚这么聪明,能凭借一句话,能根据蛛丝马迹,看出异样,或许还能保护姐姐。”
俞非晚看着董晨这副似哭非哭的模样,蹙蹙眉。
这幡然醒悟来的猝不及防,让她有些质疑。
“只是偷听到那一句吗?”
“其他一无所知吗?”
俞非晚想起了第一次向时钰打听消息时,时钰说的话。
时钰的表姐搬家前找了董晨,董晨发狂用石头砸人。
气急败坏,一般都是被说中踩到痛脚了。
她没有直接说明,就是想看看董晨是否真的此身明了。
探明,才能分辨出可信度。
董晨眸光闪烁,面露挣扎犹豫。
不言,胜万言。
俞非晚心中已经大抵有数。
更别说阅人无数风风雨雨战火里闯出来的申大爷了。
那双眼睛,盯着人看时,锐利的就像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让人遍体生寒。
“你是想问时钰的表姐?”
董晨脑瓜子灵光,看穿了俞非晚的意图。
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也勉强到了能顶门立户的年纪。
更别说还做了两年小混混。
没学习,社会经验积累了不少。
俞非晚面不改色,任由董晨打量,不避不闪。
也只是片刻,董晨也不再等俞非晚的回答,自顾自道“是了,你跟时钰那小子走的那么近,他肯定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让你保持警惕的。”
“时钰的表姐找过我。”
“说,说……”
董晨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