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的家。 可是,倘若离去之前,明知道相约再见的誓言会如山中回音一般缥缈虚无,忆起,有时候会显得比忘却更难。 “爹爹,爹爹,你怎么样了啊!” 这时候,青云也从昏睡之中苏醒了过来。 怀中抱着双眼微眯的白狐,他就这么站在了家门口,小声地叫着自己的父亲,生怕此时背对他的父亲还在疗伤,所以不敢轻易打扰以免伤情加重。 弈青闻言,悄悄地抬起袖子,拭干了眼角的泪水。 他明白,自己是孩子最后的依靠,目中含泪的脆弱不能出现在一个父亲的脸上。 于是转过身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比自己要矮小一些的青云,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轻轻抚摸着青云有些苍白的面庞,说道: “放心吧,为父是大人了,已经没事了,哪里需要你这小孩子操心,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弈青看似批评的话语里,透着无限的父爱,接着又问道: “为父休息了几天啊?” “我也不清楚哎,睡得迷迷糊糊的,再说了爹爹,你受那么重的伤差点吓死我了,我关心你,你还说我!我已经不小了!是吧,阿莲?” 青云摩挲着白狐的皮毛,舒服的她轻叫了一声当是回应。 “爹爹你看,阿莲都说是了!” 青云没好气的瞪了弈青一眼,自己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还被说小孩子,本来就不大的他多少有些生气了。 不过看在父亲好像大病初愈的面子上,想想也算了。这时候,弈青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才温和地说道: “好了云儿,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多记挂记挂你的功课,别到时候挨了两山爷爷的尺子,回来跟我喊疼。” 说到这里,青云不禁低下了头,神情落寞。 “怎么不说话了?云儿,是两山爷爷检查功课你没有通过?还是在村上到了什么事情?” 细心的弈青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儿子的反常,不过这却也使他的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就这样,青云落寞地将前两日在两仞村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弈青说了一遍。 虽说青云一直的斤两表现出镇定和平静的样子,但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有些事情是无法藏在心里的,弈青非常的了解自己的儿子。 待到他将两山老人托他传达的“时日已至,清虚已知”,这几个他不是很明白的字句传达给弈青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了从父亲口中传出了叹息之声。 就像无数个夜里,父亲站在母亲坟前那熟悉的叹息声一样。 “云儿,为父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弈青拍了拍儿子单薄的肩膀,然后示意他进屋。 进来以后,青云坐在了床上,而弈青则选择坐在了青云对面的椅子上,仔细地打量着儿子脸上的表情,似是在组织话语,过了半天方才接着说道: “云儿,你今年十五岁了吧?” “是啊爹爹,怎么啦,你不会连我多大都不记得吧?” 青云勉强笑道。 “那你还能记得,在这一仞山上,我们一家人住了住了多少年吗?” “这哪记得呀,我从记事开始就住在这里,除了一仞山和半仞山,还有两仞村,其他地方我都没去过。” 从青云的回答中,弈青不难听出儿子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 似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青云,弈青摇头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是啊,云儿,那为父告诉你,我们本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后来搬到这里来的,现在就要离去了,你愿意吗?” 弈青缓缓地向青云陈述这个事实,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截了当的跟孩子讲明。 听了这话,青云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表情。 其实他在心中也隐约猜到了这件事,毕竟两山老人让他传话的时候从字面上也能透露出,那些“神仙”多半父亲不愿见到的人,更有可能会是仇人。 “云儿无所谓,爹爹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青云天真的回答道,温和的眸子里透着无比的坚定。 老师既然不让他来了,那就是也村子不能回去了,小伙伴们也不能再见了,自己只剩下父亲这么一个亲人。 那么就跟着爹爹呗,大不了浪迹天涯。 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儿子,弈青也很是无奈,本以为自己要花好大功夫安抚孩子的心,才能带他离去,结果儿子反倒是说走就走的样子,一点儿留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