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埙缓缓放到唇边,一段刻入骨子里的曲子被她下意识地吹了出来。 脑海中又闪过了些片段,记忆之中,北宫腾霄送给她一个礼物,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这个羊脂白玉埙。 在碧落殿前院的秋千下、郡主府内、画舫中、国子监内,皆有她吹埙的身影。 尤其是这个曲子,明明只听北宫腾霄吹过一遍,为何能这样完整地记下来了呢? 一曲作罢,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埙,这似曾相识的物件绝非她凭空臆想出来的,或许……她真的丢失了部分珍贵记忆? 一丫鬟脚步匆匆地走到玲珑身侧,低声在她的耳畔说了几句,玲珑神色旋即变得严肃起来。 她走到楚姣梨身旁,细声道:“娘娘,您要奴婢查的小梨爪子上的东西,有结果了,是易容术用的面皮材料。” 闻言,楚姣梨的眸色黯了下来,她果然不是真正的楚姣梨,甚至连样貌都与楚姣梨不沾边。 北宫腾霄既然知道她是冒名顶替,为何还要留着她呢? 她焦虑地蹙起了眉,只是稍稍思考了一番,脑袋就胀痛得不行。 一瞬间内,脑袋变得一片空白,楚姣梨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瞳孔一怔,忽然视线一黑,跌落到了地上,没了知觉。 “娘娘!”玲珑与身旁的丫鬟蓦地大惊,快步跑上前将楚姣梨扶起,却见她已陷入晕厥。 碧落殿。 北宫腾霄一把揪住景月的衣领,怒瞪着他道:“再说一遍?高烧不止?!” 景月低着头道:“大夫是这么说的,大夫还说……” 北宫腾霄咬了咬牙,道:“说什么?” “说是不要太让娘娘过于劳神费思,娘娘近来频繁头疼,便是思得……” 北宫腾霄双眉拧紧,难以置信地道:“劳神费思,她在想什么?” 景月抿了抿唇瓣,道:“这……属下怎么会知道呢?” 北宫腾霄烦躁地将他一把甩开,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景月快步紧随他,道:“王爷,您忘了,现下去侧妃殿,那王妃那边……” 北宫腾霄蹙起眉,声线低沉地道:“若王妃问起,就说本王去看许姨娘。” “是。” 侧妃殿。 黑暗的梦魇之中,伴着的是她曾经吹奏过的埙曲,几番场景不断重叠起来,脑海中飞速地闪过只言片语。 “民女楚姣梨,东市皇商楚府人家。” “奴婢名叫楚姣梨。” “在下楚姣梨,数月前被皇上赐了封号为安和,公主也可以唤我安和……” 楚姣梨……楚姣梨……原来,楚姣梨竟是她自己?! 北宫腾霄跨进门内,走到床榻边坐下。 楚姣梨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敷着冰窖里取出的冰,唇瓣开开合合地没有发出声响,北宫腾霄的目光缓缓下移,定格在她紧握着的埙上。 她握得力道很紧,指尖已经泛白,似乎害怕别人从她手里夺去般地不安。 玲珑抿了抿唇瓣,道:“娘娘一直抓着这个埙,怎么也不肯松手……” 北宫腾霄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全都下去。” 闻言,丫鬟们也只得低着头退了下去。 屋内一片寂静,北宫腾霄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灼烫得惊人。 他缓缓握紧了拳,又气恼又心疼地望着她,低沉的嗓音道:“告诉本王,你在想什么?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你想成这副样子?!有心事为何不告诉本王?” 语落,他的唇瓣有些害怕地发颤,眼下他有什么立场要求她对自己倾诉? “楚姣梨……楚姣梨……”楚姣梨低声略带更咽地呢喃着,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 北宫腾霄凝眉,“楚姣梨”?这是她的心结所在? 他怜爱地抚着她的脸颊,大拇指温柔地抹去她的泪痕,道:“傻瓜,你明知道她是假的,本王只是在演戏,现在本王喜欢的是你,是你中宫欢离,楚姣梨……她已经死了。” 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楚姣梨变得愈发慌张,情绪更加激动地道:“不!不!” 北宫腾霄神色骤变,旋即抬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陷入沉睡中,免去梦靥的痛苦。 见她呼吸逐渐平稳,北宫腾霄怅然地呼出一口气,漆黑的瞳眸满是愧疚的神色。 本以为楚姣梨变成了曾经的模样是件好事,他竟只顾着自己高兴,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垂首,将她松下力道的手挪开,把埙放在她的身边,而后紧紧扣住她的手。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