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住在易家,也一样可以告诉孩子他爸爸是谁。”荆红妆皱眉。
“是啊!”陆垣叹气,“我们也说过,可以照顾她的,可是她说,即使有我们,孩子生下来,也依然不是一个家。”
荆红妆瞬间沉默,隔一会儿才点头:“她是希望,孩子没有了爸爸,还有别的爱他的亲人。”
“嗯!”陆垣点头,又隔一会儿,自己接了下去,“她住去易家之后三个月,我就去了沪市,哪知道刚一个月就接到少杰的电话,说她出了事,等我赶回来,她已经出院,可是看到我们,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孩子没了?”荆红妆猜。
陆垣点一下头,没有说话。
那可是已经六个月的孩子。
荆红妆心里觉得堵得慌:“究竟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陆垣摇头,“一个成形的男孩儿。”
那本来是易学长留下唯一的血脉,却又没了。
荆红妆问:“易国强呢?他弟弟,你为什么特意提到他?”
陆垣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就是我还在京城的三个月,我两次见到易国强纠缠她,还和我打了一架,我怀疑,那个孩子出事,也和他有关系。”
小叔子纠缠已经守寡的嫂子?
荆红妆也说不出的心惊,抬头看他:“你会不会误会?毕竟那个时候你也还小。”
十五岁,才是个半大小子。
陆垣低头和她对视,隔一会儿突然笑出来,摇摇头,一只手按着她脑袋往下:“睡觉!”
“不会吗?”荆红妆脑袋绕一下躲开,疑惑的看着他。
“‘我会娶你’这种话,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被误会?”陆垣反问。
荆红妆愣一愣,身体慢慢滑下去,脑袋枕上枕头,才又问一句:“那个易国强有多大?”
“大我一岁。”陆垣答。
那才十六啊?
荆红妆看着屋顶愣会儿神,又问:“你说他回来了,之前他去了哪里?”
“易大嫂失去孩子之后,回了娘家,我没有办法劝她,只能托几个朋友照顾。再之后没有多久,运动就爆发了,听少杰说,易国强也加入那个行列。”最后一段,陆垣说的很慢。
再之后,陆家也受到冲击,他自己被人从大学带走,丢到他们那个山沟沟里,直到遇到她。
荆红妆低声说:“所以,易大嫂憎恨那些人。”
虽然早已经事过境迁,可是她仍然记得,当初易大嫂听到牧心迪的经历时那种激烈的情绪。
是因为易国强,所以她恨那些人吧?
她一度以为,那位从来没见过的学长,是死在运动里。
陆垣衡量一下,并没有把握,只是又说:“睡吧。”
“嗯。”荆红妆轻轻应一声,打个哈欠翻身,却又转回身来,又问一句,“易大嫂回家之后,就一直留在娘家?”
“只在娘家住了一年,就被她哥哥赶了出来。”陆垣答。
“赶了出来?”荆红妆吃惊。
“嗯!”陆垣点头,“学长是城里人,她结婚之后,户口也迁到城里,村里没有她的户籍,也不能挣工分,她哥哥不愿意养闲人。”
“那她这些年……”
“她身体养好之后,本来招过工,可是运动开始之后,工厂停工,她还没有正式转正,也就没了,只能到处打零工。这些年……多亏学长的几个朋友,还有少杰他们帮忙。”
荆红妆再问不出什么了。
算时间,从易大嫂被娘家赶出来,到她带着孩子来京,中间可是漫长的十年。
在这么大的京城,她举目无亲,孤身一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难怪,这几年她只在逢年过节出去走走,从来没有人来找她。
荆红妆没有再问。
只是听了这些情况,她开始认真考虑易大嫂以后的事情,找了房新兰和陈小妹悄悄商量。
其实易大嫂是一个很灵巧的女人,不管是做菜还是做手工,都是一学就会,可是房新兰和陈小妹两个也曾经邀请她加入生意,她却只是笑笑,从来没有答应过。
“之前我们做小背包上的补绣,易大嫂可不比我和马大姐差,我的服装厂,童装有好些那样的活儿呢。”陈小妹说。
房新兰也点头:“不说她亲自来做,我每天大厨房和珍膳坊两头跑,虽说有个心迪帮忙,可也顾不过来,如果易大嫂能来,任哪一头管着也好。”
只是,这些话给易大嫂说,她却还只是笑笑:“我哪做得了那些大事,你们不用管我。”
三个人看着她沉静的表情,互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这几年,先是荆红妆从拖把开始,渐渐的生意做起来,越来越红火。
之后是房新兰,也是从一个小早点铺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