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如此做的话,臣倒是无甚想法,但圣上若不想引发太大之风波,还是得找个出头之人才好,如此才能于其中进退自如!”
在酒菜上齐,津津有味的品尝过几道菜式,并且以茶代酒敬了温体仁一杯之后,朱由检把自己的策略和想法讲了出来,让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温体仁并没有显露出太过震骇的神情,只是在略微愣怔之后陷入了思考当中。
在皱着眉头沉吟半晌之后,温体仁心中拿定了主意,他先是双手端起酒杯敬了朱由检一杯,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温体仁把酒杯放在桌上缓缓开口道。
“哈哈!温卿真不愧当朝首辅!所见与朕略同矣!”
对于温体仁如此上道的建议,朱由检感到十分高兴,没错,对于朕来讲,你就是最大的挡箭牌,首辅就是首辅啊,关键时候知道自己就该站出来背黑锅。
嗯,这种让朕舒心的臣子一定不能让他吃亏。等老温致仕后,只要他那个在司农寺的儿子做出一番政绩,朕一定会不吝拔擢。
“圣上,曲阜衍圣公之位虚悬已久,孔兴燮两年来连番上表请封,不管是朝堂还是士林中对此也是议论纷纷,尽管圣上压下不少朝官为孔兴燮袭封之奏本,但此事实是不易耽搁过久。
联想到此处,老臣以为,孔家实是圣上欲行之策最好之助力。只要能设法逼迫孔兴燮率先上表,自请给朝廷缴纳租赋,到时圣上便可顺水推舟,将衍圣公位赐下,那到时舆情之风波便不会迁延圣上或朝廷,圣上之策便可得顺利推行!”
没等朱由检高兴完,温体仁不紧不慢地把他心目中所谓的挡箭牌说了出来,朱由检听完后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能混到如此高位的人,的确是没有一个善茬啊。
原来并不是仅有包括自己在内的少数人有拿孔家作伐的打算,其他人也有啊,只是因为事不关己的缘故,这才没人向自己提出这种建议,这一旦牵扯到个人利益的时候,孔家这个巨型标靶果然被人毫不犹豫的给推了出来。
由此可见,读书人口中所谓的至圣先师,也并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只要是利益足够,万古明灯也可以被弃若敝履啊。
自己其实还没打算好这次便把孔家给抛出来,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把这个计划给提前了。
“唔,温卿所言的确有理。朕也曾虑及于此,现在看来也到了衍圣公府为国做出适当牺牲之时了。
不过,如此大事,倒是不用急于求成,朕还要等一等,看看孙、卢二卿南下之差遣有无更大收获,到时朕会据此再做出相应之部署!”
为了避免士绅一体纳粮的大计在朝堂上引发不必要的动荡,朱由检还是打算故技重施,准备以差不多的利益来换取重臣们的支持,同时也会把更多的人加捆绑在一起,使大明这艘巨轮在风浪中行使的更加稳固。
一切要看锦衣卫在这次的行动中能收获多少了。
政治就是妥协。
为了达成更大的目标,适当做出让步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如果这个让步是拿着少数人的利益,来交换能给大多数人带来好处的结果,那这种妥协就是胜利。
派锦衣卫去就是为了抄家敛财的,但朱由检虽然知道是江南士绅集团牵扯其中,但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有多少人会被牵连进去。
既然内阁首辅都觉得应该把孔家拉下水,那就给庄元洲以及兖州府的锦衣卫下达指令吧,在锦衣卫侦缉江南命案的同时,把孔家的事办妥,这样双管齐下也不耽误功夫。
在从温体仁家离开之后的第二天,一队锦衣卫催马驰出京城奔往了山东方向,并在第四天到达了兖州府。
对此一无所知的孔家人不知道的是,大明最顶尖的两个人,就在一次简单的宴饮之间,便轻轻松松的订下了事关孔府兴衰的策略。
“既是圣意已定,明府打算如何去做?此事须得计议周全后一击奏效才可,否则定会引发不小之风波,给我皇增添不必要之麻烦!”
曲阜县衙二堂内,一身商贾装扮的锦衣卫兖州千户所千户刘进以知县故交的身份来到曲阜,与庄元洲商议如何逼迫孔家就范之事。
自从上次将自己的打算密奏朱由检之后,念头通达的庄元洲便放弃了想把知县权利抢夺过来,以便维护朝廷和自己尊严的打算,变成了曲阜士绅们希望看到的那个泥胎木塑,对衙门里的大事小情一律不再过问。
闲来无事时庄元洲换上青衣小帽,带着仆从或是街市闲逛,或是出城去往乡间,与种地的农夫闲谈,或者是带上食物帐篷登高望远,俨然一副不理俗事的模样。
他的这番举动被有心人看在眼中,最后得出了一个一致的结论,这位县尊看来是读书读坏了脑子。放着孔家这颗遮天大树不抱,硬是跟远在天边的朝廷站在一处,结果现在看到夺权无望,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看这情形,这位是准备熬到任期后拍屁股走人,对于是否大权在握已经无欲无求了,照此下去,吏部的